之後的一切，就開始朝着一個奇怪的方向瘋跑。
顧源頭天還在準備跟女盆友喫頓浪漫的晚餐然後求婚，第二天卻匆匆趕來態度決然提了分手並在當晚跟認識不到12個小時的女人約了酒店。
次日打電話跟公司辭了個霸王職，不管領導怎麼挽留甚至提出加薪都不同意，非走不可，連東西都沒收拾，直接退羣。
後又火速搬家。
與被救的梁詩萌甜蜜同居。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兩人竟滿青見城到處看房。
就……
太違和了。
這速度，已經不能用閃婚來形容了。
資料裏也有梁詩萌的信息。
畢竟跟客戶有過生死大仇，所以在聯絡偵探福爾摩斯時也要求他們連帶着兒子的女人一起查。
Emmm，感覺更彆扭了。
梁詩萌，25歲，三年前在下班途中失蹤，杳無音訊，多方尋找皆無結果，納入失蹤人口數據庫。
已與梁家父母相認。
至於這三年爲何不跟家人聯絡，她的解釋是那段時間明顯感覺到自己抑鬱了，有輕生的想法，所以決定一個人出去走走，放鬆心情，等想通了就會回來。幾個月前，她在旅途中認識了顧源，兩人志趣相投，相處後確定了戀愛關係。
以上。
裴雨歡拿出兩張照片，微眯着眼看了好一會兒，朝旁邊喊道：“老顧，老顧你過來幫我看看。”
顧從森正在看資料。
“什麼事啊？”
就見她指着照片上的臉，“這裏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顧從森接過照片，皺眉，“有嗎？我瞧着差不多啊。再說，時隔三年，有點細微的差別也正常，再加上化妝美顏修圖之類的。”
把照片還給她，“人都回家了，難不成她父母還能認錯女兒？”
裴雨歡：倒也是。
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
照片多是顧源跟梁詩萌的日常。
而在那一疊資料中，還有打印出來的流水賬單跟徵信報告。
顧從森把電腦打開，接入優盤，依次點開文件夾。
有視頻，也有音頻。
不過都比較模糊。
聽起來也很正常。
他正要關掉，點開另一個文件，就被裴雨歡制止。
“等等，再往前放一點。”
顧從森手指按着鼠標，把進度往前面拖了一小截。
裴雨歡聽完。
她眉頭皺了起來，“再放一次。”
顧從森：……
直到她聽完第三遍，“老顧，這……這梁詩萌喊的好像不是咱兒子的名啊，顧源……顧源……聽着不咋像。”
搖頭，“像是顧……顧連？顧娘？顧涼？顧陽？”
“真的？我聽聽？”顧從森把耳朵貼到聲卡的位置，一分鐘後慢慢直起身體，面色蒼白，“好、好像是……是……不是喊的顧源……”
這就……
兩人對視，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不可置信跟驚恐。
如果顧源不是顧源，那，一直問他們要錢的，是誰？
不。
不，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最重要的，是顧源，他們的親生兒子顧源，在哪兒？
顧從森頭一陣發暈。
他身體搖晃了幾下，胡亂的抓住桌子坐到椅子上，嘴角扯了扯，強撐着笑，“也、也許是咱們聽錯了，或者他們沒說清楚，或者小情侶之間取的暱稱，對，年輕人都喜歡這樣……”
裴雨歡看着他，沒說話。
房間裏陷入沉默。
兩人腦子都很亂，尤其是顧從森，他全身都在冒冷汗。
回想起這兩個月兒子性格的變化，答案……
不不。
兒子怎麼可能不是兒子呢？
他還能認不出自己兒子？
那張臉，臉上的痣，手指上的痣，聲音，分明跟兒子一模一樣的。
這一夜，他睜眼到天明。
裴雨歡也輾轉反側，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經兩人商量，把音頻拿到某第三方機構進行鑑定。
從機構出來，站在門口，陽光灼熱的照在身上。
“老顧，咱倆得回去。”她說道。
顧從森轉頭木然的看着她，只短短一夜，他臉上的皺紋就多了，頭髮也變得花白，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五歲。
裴雨歡垂眸，“難道你不想知道顧源他…到底怎麼了嗎？”
“…好。”
聲音沙啞低沉，無比難過。
兩人退了酒店的房，重新回到興民家園，乘電梯到28樓，剛好遇到鄰居老太出門。
“誒，你們不是？”
“哎喲是鄰居大姐啊。”裴雨歡笑吟吟的打招呼，“出去買菜啊。”
大姐胳膊挎着籃子，“可不是。對了你們不是走了嗎？”
“嗐這不那天太生氣了嘛，想回去來着，又難得來一次青見，乾脆玩幾天再說。這逛了幾天，也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都大半截身子埋黃土裏的人了，鹹喫蘿蔔淡操心啊。”她擺擺手，“當媽的就沒有拗得過孩子的。”
算了算了。
順其自然。
“呵呵，是這樣啊，你們這樣想也挺好，其實啊……”
又聊了幾句。
門倏然打開，顧涼站在門口喊道，“爸，媽。”
裴雨歡笑着跟大姐告別：“我先進去了，空了擺。”
大姐：？？
空了、擺？
擺啥擺？
提着籃子一頭霧水的走了。
兩人提着行李進屋，沒有看見梁詩萌，走到沙發坐下。
顧涼抿了抿脣，倒了兩杯水過來。
“你們怎麼回來了？”
裴雨歡側頭瞪着他，“咋地，我們還不能回來了嗎？”
顧涼，沒說話。
顯然他還在記仇。
顧從森低頭盯着白色地板磚看，把發揮的機會讓給老伴兒。
裴雨歡：木有問題。
嘆道，“我跟你爸就你一個孩子，你願意怎樣就怎樣吧。那個女孩子，你實在喜歡，也依你。”
這下顧涼真的喫驚了。
“真的？”
“真的。”
得到這個答案的他並沒有立即表現出喜悅，反倒皺眉道：“可你們之前，不是很反對嗎？”
裴雨歡：“人生短暫，你高興就好。”
顧涼：……
轉頭看自進屋起就沒說過一句話的顧從森：“爸，我媽的意思……”
“我聽你媽的。”
跟之前的難以溝通比，兩人好說話得彷彿變了個人。
顧涼不明所以。
只當他們是爲了唯一的兒子暫時妥協了。
直到梁詩萌睡醒從房間裏出來，兩人態度依舊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