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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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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姬玉落是個相當無情的人,霍顯倚在鎮撫司大院裏的一處吊椅上,抱手想着。

    她說辦就辦,接連三五日都沒讓霍顯回屋歇息。

    且最過分的是,她在自己腦袋上磕了個口子,大老遠繞了京都半圈,去了城西的醫仁堂,打着鎮撫夫人的旗號,插隊讓大夫給她瞧了傷。

    不到半日的功夫,流言蜚語漫天飛,連鎮撫司上下都有所耳聞。

    籬陽交完差,從值當出去,就見幾個錦衣衛趴在雄鷹石像旁做賊似的張望,他踱步上前,“下職不走,幹嘛呢,活還沒幹夠?”

    “噓!”幾個錦衣衛嚇了一跳,見是籬陽,忙將他撈到跟前,說:“你有沒有覺得大人近來很不對勁,前陣子忙便罷了,這幾日都清閒,他每日卻在這兒坐到很晚纔回府,我聽說那什麼……”

    錦衣衛咳了聲,壓低聲音道:“籬陽,你是大人的心腹,大人府裏的事可是真的?”

    另一人略顯激動,附和着說:“咱們大人娶夫人真是爲了膈應姬大人?聽說大人待夫人好都是假的,逢場作戲而已,回到府裏還是在妾室那兒夜夜笙歌,還、還打了夫人,真的假的?”

    “這……”籬陽噎了一下,隨即正色道:“大人的家事豈容我們妄議,還不走,閒着的話,檔房裏還有幾摞卷宗,你們去——”

    話未盡,幾人一鬨而散。

    動靜太大,霍顯的眼神掃過來。

    籬陽摸了摸鼻子,只好走過去,道:“大人,今夜回去麼?不回的話,屬下也在這兒待命,您有事吩咐。”

    霍顯仰在吊椅後的網面上,整個人跟着一晃一晃,兩端的木樁都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他擡手揉了揉眉心。

    他一連聽了好幾日絲竹管絃,耳朵都生繭子了。

    他起身道:“你回去吧,今夜沒什麼要緊事,我去值房看會兒卷宗。”

    行至半途,他又停下腳步,扭頭說:“宣平侯府盯好了,他們什麼時候有動作,我們要時刻掌握動向。”

    籬陽“欸”了聲應下,霍顯打了個轉,牽馬回府了。

    磕自己腦門,她也不怕破相,霍顯打算回去將姬玉落再打一頓。

    -

    早到了下學的時辰,國子監裏,學生們仍不肯離去,他們議論紛紛,有質疑傳聞真假的,也有爲姬崇望鳴不平的,還有爲此前疏遠祭酒大人而感到羞愧的。

    “大人清正廉潔,因爲不肯與廠衛同流合污便要遭受這種待遇,天理何在!我們之前對大人的質疑,實在是寒了他的心。”

    “大人教了我們那麼多爲人之道,爲官之道,他怎麼可能……唉!都怪我聽信那奸佞之言!”

    “你們先別急着說這話,我可是親眼見過霍顯回門時的排場,他親手將姬大小姐從馬車裏扶下來的,當真溫柔體貼,未必就是假的。”

    “我也見過……霍顯還帶她去參加了秦三的冠禮,聽秦三說他二人還在內院廝混,霍琮還撞見過呢,對不對,霍琮?”

    霍琮恍惚回神,皺緊眉頭,說:“我見過。”

    那人拍了拍桌,“看,霍琮都見過!”

    “不是。”霍琮深吸一口氣,說:“我之前……在霍顯府裏,見過那位姬家長女,她脖頸有一圈紅痕,像是被人掐的。”

    他當時是爲了父親的事找上霍顯的,火急火燎,注意力根本沒在那女子身上,匆匆一瞥,也沒放在心上,如今想來,反倒是像某種佐證。

    話音落地,堂內一片唏噓。

    霍琮與霍顯之間隔着深仇大恨,他斷然不會替霍顯與霍黨說話,是以他這麼一出口,反而將姬崇望身上最後一點污跡給洗乾淨了。

    有人慢吞吞地詢問道:“那我們……要不去姬府,給大人表個歉意吧,免得寒了他的心。”

    “說得對,備點果子糕餅,貴的物件就算了,姬大人定是不會收的。”

    “霍琮,你去麼?”

    霍琮每日都病懨懨的,他搖頭收拾着書本紙筆,說:“不了,府裏爲我請了個新大夫,我得回去瞧瞧,到了姬府,你們替我對大人說聲抱歉。”

    衆人應了,紛紛揹着文具箱離開。

    霍琮也回到侯府,霍夫人秦氏已經在廳堂等她許久,忙招呼他過來診脈。

    說是隱世名醫,可霍琮早已心無波瀾。

    從小到大,他不知見過多少所謂的隱世名醫,吃了多少靈丹妙藥,也不見好轉。

    太醫說了,他底子就不好,這是出生就落下的毛病,沒法根治,可秦氏就剩他這麼一個兒子,一心想讓他健健康康,娶妻生子。

    然大夫診完脈,露出的神色便讓母子二人心裏都有了數。

    秦氏勉強維持着得體,讓人將大夫好生送走後,才捂着心口嘆氣,眼看眼眶就紅了一圈。

    霍琮道:“母親,算了吧,太醫都說,只能養着,沒法治癒,您別費心了。”

    秦氏愁眉苦臉,低低地說:“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霍琮也嘆氣,他喝了茶,起身往後院去,小童便說:“夫人又要傷心了,當年若不是二公子,也不會……”

    霍琮抿着脣,鬱鬱寡歡,正巧碰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小廝引着他二人往書房走。

    霍琮與他二人路上撞見,勉強打起精神見了禮,便讓開道,沒多寒暄。

    望着那兩位叔伯的背影,問道:“他們近日來得頻繁,是出什麼事了?”

    小童搖頭,“不知,風大,公子快回屋吧。”

    那邊,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進了書房。

    門一關,刑部侍郎往前緊邁了兩步,在大理寺卿開口前道:“我先來我先來,雲陽那事我託人覈實了,樁樁件件都能對上,恐怕不是空穴來風,而且你們想,當初軍報上稱蕭騁是前後圍攻擊敗建興王,戰場上的事我不通曉,可侯爺,你是打過戰的,且不說蕭騁帶去的那些的兵,當真夠這麼打?就說要繞路到九江府後方,必經之路是那幾個驛站,我向驛丞打聽,可都說沒見過,那他們的兵究竟從哪裏出現的?圍剿興南王的,究竟是南下的軍隊,還是藏在雲陽,而後北上的軍隊?”

    宣平侯沉默了,不可否認,刑部侍郎說得在理。

    鎮國公此次出兵,連他也覺得大概率是要兵敗,因朝廷給的兵不夠,朝廷給的糧也不夠,當初這事就是個苦差事,所以他篤定是霍顯爲了打壓異己,對蕭騁出手了。

    蕭騁接連大捷,纔是在他意料之外,只是衆人被捷報衝昏了頭,沒人會去深究其中的細節。

    何況,那是鎮國公,是剿滅反賊的功臣。

    大理寺卿道:“如此說來,鎮國公手握大軍班師回朝,恐怕引狼入室啊!我們如今手裏有憑有據,不若先將蕭府拿下,尤其是蕭元庭,他可是蕭騁的獨子,我看這事交給我們大理寺來辦最爲妥當。”

    宣平侯擺手,“不可不可,現在還無事發生,倘若蕭騁沒有異心,此舉無異於是在逼反他。”

    “那你說怎麼是好?”

    宣平侯起身道:“不動蕭家,佯裝不知此事,擒賊先擒王,以防廠衛與其裏應外合,先辦趙庸吧,這麼多官司,刑部便是拘,也能拘他一陣!”

    刑部侍郎憂愁,“不好辦,東廠不放人,你能如何?”

    宣平侯血性上頭,拍桌道:“老夫打過那麼多戰,出生入死,真當我怕了那些番子?從前沒有證據,司禮監又暗裏拿皇帝要挾,那是沒有辦法!如今證據都自個兒蹦到我們跟前,皇上又已然成了這個樣子,此時不辦他,難不成等他再物色一個昏君?!”

    皇上還沒死呢!

    這話屬實大逆不道,兩位大人冷汗直下,下意識摁了摁窗子,道:“那、那何時動手?”

    宣平侯昂首挺胸,眉宇間一派正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你們將文書擬好,我去調兵,今夜定要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三法司之間相互制衡約束,拿人辦案也是要經由三者審批,方可動手,但這不是大問題,捉拿趙庸三方都樂見其成,到時候把文書往都察院一送就成了,難的是與廠衛正面對上,真打起來,三法司的人可不比廠衛那些個不要命的狠人,還得靠宣平侯。

    宣平侯鮮少有這樣熱血沸騰的時候,他聲音都洪亮起來,兩位大人連連點頭,就看宣平侯闊步離開。

    他調兵去了。

    刑部侍郎擦着汗,說:“我怎麼看侯爺這模樣,有些眼熟。”

    大理寺卿也緩了緩氣兒,道:“誰說不是呢,那暴脾氣急性子,不是與霍家那位不孝子少時一模一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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