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對她面露鄙夷之色。
但她和戰王聖恩正隆，槍打出頭鳥，誰都沒有吭聲。
大殿內一下子安靜如雞。
“荒唐！”太后打破了寧靜，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聲厲內荏，“婚姻乃人生大事，需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二人並未嫁娶便有夫妻之實，枉顧道德禮教，傷風敗俗，恬不知恥，實乃我朝的恥辱！”
她看向皇帝，目光冷厲，“二人已觸犯我朝律例，敢問皇帝，要如何處置？”
皇帝沉吟不語，目光深邃，不知他在想什麼。
康寧有些着急，若是這麼好的機會，都不能將甄珠釘在恥辱柱上，以後就更難對付她了！
於是，不等皇帝說話，她便急聲說，“皇帝哥哥，康寧聽聞，在民間男女通、奸，要麼綁了沉塘，要麼便被火燒死。
戰王哥哥受甄氏蠱惑，又有戰功在身，康寧覺得，戰王哥哥可以功過相抵。至於甄氏……”
她沒有往下說，但誰都聽懂了她的未盡之言。
這種醜事，向來是女子的過錯大於男的。
男子頂多算風流多情，女子則是道德敗壞、不知廉恥。
白衍是戰王，朝廷離不開他，但甄氏是無論如何都要處死的。
康寧公主說完，便給底下與她交好的那幾名貴女使眼色。
這些貴女本就妒忌甄珠，眼下有太后和康寧開了頭，她們很樂意落井下石。
“天下女子都以甄氏爲恥，她若不死，天理難容！”
“觸犯了律法卻不被處罰，這律法以後誰還遵守？滿大街都是燒殺搶奪、男女隨意苟合……噫，想想都可怕，這甄氏簡直是千古罪人！”
“那些外邦也不知要如何看待咱們……”
她們湊在一塊，裝作說悄悄話那般悄聲議論，但是，在安靜的環境下，所有聲音都被放大了數倍，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等她們說完，幾個長輩才低聲喝斥，而後紛紛向皇帝告罪。
“聖上，老身孫女心直口快，雖並無惡意，但也是老身教導無方，她纔不分場合的口無遮攔，還請聖上責罰老身，對孫女網開一面。”
“聖上，微臣小女亦是天真無邪，心裏藏不住話。”
“童言無忌啊，聖上。”
甄珠瞧着這些人的嘴臉，忽然覺得好笑。
這些人表面在請罪，話裏話外卻是他們的小輩沒有說錯，錯的是不該說了大實話。
什麼是大實話？
就是甄珠丟盡了國家的臉面！
皇帝也感覺自己被人架上了的感覺，心裏憋悶，面色也變得難看。
“戰王與甄氏男未婚女未嫁，兩人情投意合走到一起水到渠成，這是好事，爲何從你們嘴裏說出，卻是如此不堪？”
他語氣深沉，帶着怒氣，壓得衆人心頭劇震，喘不過氣來。
“皇帝，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包庇二人？”太后壓抑着怒火，痛心疾首。
其他臣子也蠢蠢欲動要上奏，“聖上……”
皇帝伸手阻止，而後問白衍，“義弟，甄氏，你倆可有話說？”
白衍雙手交握在前，緩緩道，“諸位都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微臣夫妻，臣無話可說。”
“譁！”大家驚詫到失態，發出驚呼聲。
戰王居然不辯解，那豈不是認罪了？
“戰王，既然你識時務，那皇帝也不會爲難你。”太后看向皇帝，“先讓人押下去，等宮宴散了再……”
“等一下。”甄珠弱弱的舉起了手，“我有話說。”
自己話還沒說完被打斷，太后氣得頭頂冒煙。
“甄氏，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沒人想聽你的狡辯之詞！來人……”
“等一下。”甄珠依舊截斷了她的話，“太后，我只說一句，行嗎？”
太后被氣笑了，“真是無知無畏啊，這天底下敢這麼搶白哀家的，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不過，哀家很好奇，戰王都已認罪，你要如何爲自己開脫的。來，哀家准許你自辨，莫說一句，就是十句也無妨。來，說！”
康寧聽太后鬆了口，內心浮現起不好的預感。
她急切地道，“母后……”
甄珠訕訕然笑着搶先一步說話，“其實，我與戰王早已拜過天地，拿了婚書，是真正的夫妻。”
什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錯愕震驚的看着她，想着自己曾那樣奚落她和戰王，又都剋制不住的面紅耳赤！
康寧尖叫，“不可能！”
她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身爲公主，竟如此失態！
太后怪責的橫了她一眼，但也有種自己被愚弄了的感覺。
她看向神清氣爽的甄珠，眸光相當陰沉，“若你倆是夫妻，爲何從一開始不澄清？讓大家猜來猜去，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耽誤了宴席，很好玩嗎？”
甄珠對她的斥責毫不在意，聳了聳肩，“我倒是想說，可在場的諸位搶着發言，你唱罷我登場，沒完沒了，使勁的踩我夫妻，我壓根兒找不到插嘴的機會啊。”
“你！”
太后氣怒攻心，一手壓着像被巨石壓着的胸口，一手按着陣陣暈眩發黑的腦袋，閉着眼，大口大口喘氣。
皇帝起身去扶，“母后！”
康寧卻手指着甄珠，“大膽甄氏，粗蠻狂妄，頂撞母后，害得母后發病，來人，將她拿下！”
皇帝面色冷沉，一揮手，御前侍衛統領帶人從兩側圍了過來。
康寧洋洋得意：甄氏，只要你被抓進去，本宮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然而，這些侍衛卻是朝她聚攏了過來，她頓時慌了，“你們是不是弄錯了，被抓的人不是本宮，是甄珠那個農婦……”
侍衛面無表情的走到了跟前，康寧崩潰了，尖聲大叫，“滾開啊，本宮金枝玉葉，你們這些狗奴才，哪個碰本宮一下，本宮便讓母后砍他腦袋，誅他九族！”
侍衛們沒有退縮，反而圍得更緊密，其中一名個頭矮小的，一把抓住康寧的手，而後一個用力，便把康寧扛在了肩頭。
康寧“啊啊啊”鬼叫，這小侍衛笑着說，聲音嬌柔，“公主請放心，卑職是名女子。”
大家錯愕，御前侍衛的隊伍裏，何時混入了一名女子？
但現場混亂，誰也顧不上多想。
康寧無計可施，大聲向太后求救，“母后，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