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慢吞吞的挪過去,系統已在提示,這胖婦人有脂肪肝、月經不調、痔瘡、氣血雙虧、甲狀腺功能減退等等毛病。
胖婦人帶着兩分拘謹,三分激動,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大夫,我聽說你曾經也是個胖子,我也想減肥,你能幫幫我嗎?”
她目測有兩百斤,走路渾身肥肉亂顫,那特大號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也還繃得緊緊的,像是裹糉子一般。
甄珠暗自嘀咕,你纔是胖子,你全家都是胖子!
默默的收回手,“不能。”
胖婦人頓時垮下雙肩。
弱小無助的小眼神,回頭望了望花憐,可憐巴巴的問甄珠,“大夫,那您是怎麼瘦下來的?”
“幹活。”甄珠斜睨她,“一天不停的忙碌五六個時辰,你能行嗎?”
“我不行。”婦人很乾脆的搖頭認慫,“家裏的大小活計,全是我夫君做的,我連碗都不用洗,讓我幹活,我受不住。”
花憐正巧走過來,聽了她的話,又黑着臉走開。
人家嫁的丈夫將她當寶,她嫁的男人當她是草。
她哪一點兒比不上這婦人呢?
真是氣死個人!
甄珠看了看婦人一雙白白胖胖的手,肌膚比她的還細膩,也有些羨慕。
“你嫁的是富貴人家吧?”
胖婦人見她好說話,也沒那麼拘謹了,笑道,“我哪有那個富貴命,我家夫君不過是一尋常種田翁罷了。”
女人天生愛八卦,方纔被打擊得心態快要爆炸的花憐,聽見在聊家長裏短,又忍不住走了過來。
“那你也太好養了吧?”
“尋常百姓都是喫粥咽糠,這婦人能喫成這樣,真的很厲害。
胖婦人“嘿嘿”的笑,“我家夫君沒別的本事,但有十來畝地出租,餓不着我和孩子,菜沒多少,但飯任裝的。”
花憐點點頭,“那也是家境殷實,不然糧食經不住你這麼造。”
她默了默,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神暗淡,“你也是個有福氣的,遇到過真心對你的人,視你如珠如寶。”
不像她,嫁個人渣,還被嫌棄。
婦人面色紅潤,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這倒是。我眼下這位,是比前兩任丈夫要強。”
什麼玩意兒?
還有前兩任?
丈夫都有幾任?你當菜市場搞批發啊?
而且,這裏是古代!
一個女人,能嫁那麼多回嗎?
甄珠瞪圓了雙眼!
花憐也都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到底有幾任丈夫?”
“我嫁了三回。”婦人豎起三根短粗的手指頭,“第一任丈夫是個短命鬼,我生下娃兒辦百日酒,他高興過頭,一頭倒下,沒了。
我沒法子,只得帶孩子改嫁。第二任是個賭鬼,他隔三差五的賭,贏了也捨得給我和孩子買好喫的,祖上也有些薄產。
我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但我兩個哥哥生怕他輸完家產,連我娘仨也給搭進去,就逼着他與我和離,彩禮不用退,孩子我帶走。
第三任丈夫人太老實,見到姑娘就緊張得手腳發抖,因此他二十歲還未娶妻,我比他大三歲,還帶三孩,他對我卻一見鍾情……”
聽她說到這裏,花憐伸手製止她繼續往下說,面色不虞。
想她花憐,容貌傾國傾城,嫁的卻是爛人一個;
來了醫館,即便讓麥冬給做了輕微的易容,變醜變老了些,但怎麼也比這胖婦人好看吧?
身段也玲瓏有致,卻硬是無人問津!
可人家這胖婦人呢,三婚,還帶三孩,對方是個青頭小子,對她卻是一見鍾情!
這打擊得有多大?
簡直讓人懷疑人生啊!
胖婦人被打斷話,也是一臉納悶。心想我說得好好的,怎的不讓我往下說了?
甄珠笑了笑,“這位嬸子,你運道太好了,我都妒忌你。”
胖婦人緩緩搖頭,“我嫁了三嫁,才找到個好丈夫,換作其他女子,不一定有我這份勇氣。”
花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倒也是。”
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戴着枷鎖,活着很累。像胖婦人這種敢嫁三回的,整個天啓國都找不到幾個。
甄珠也插了一句,“你孃家人對你很好吧,你的哥哥也很寵你。你每次無路可走的時候,一回頭,他們都站在你身後。這,便是你敢再三嫁人的底氣。”
胖婦人爽朗大笑,“哈哈,甄大夫你說得很對。我是家裏的麼女,我爹孃最疼我。”
又說了幾句,婦人話鋒一轉,道,“甄大夫,不瞞你說,我減掉這身肥肉,是想再生一個孩子。我眼下的丈夫對我這麼好,我卻沒能爲他生下一男半女,我……我實在愧對他呀,嗚嗚嗚……”
胖婦人說着說着就哭了,甄珠和花憐對視一眼,決定收下她。
……
胖婦人太胖,甄珠讓她住進來,盯着她,讓她管住嘴、邁開腿,再做些減脂餐給她。
當然了,甄珠自己親自服務她,便毫不客氣的收了她十兩診金,伙食費另算的。
甄珠這麼做,還有個私心,便是讓龐光言也一起來。
畢竟合夥人嘛,當然是希望他身體健康,這合作才能長久不是?她指導一個人減肥,和指導兩個人減,花的時間都差不多。
但有個問題,對面的醫館拆掉重建,這邊只有兩間病房,都住了病人,他倆沒地方住。
於是,甄珠便找夜發問上次看中的那套房子,想把它買下來。
哪知夜發搔搔腦袋,訕笑道,“夫人,那其實是爺的產業。”
甄珠一臉驚愕。
夜發又說,“給您推薦的那幾間屋子,全是爺的。”
甄珠:“!!!”
壓了壓砰砰亂跳的心臟,甄珠道,“爲何不早些告訴我?”
若她一早知道,便搬進去了。
何至於苦哈哈的在那後院窩到現在!
夜發苦着臉,“夫人,爺不讓。”
“爲何?”
“他希望您直接住王府。”
甄珠好無語。
“王府離這裏有一小段距離,晚上我回去,好麻煩。”
頓了下,她又道,“這屋子到底值多少銀子,你給我開個價。”
夜發眼睛瞪得圓溜,“夫人,這是爺的,屋契都在您手裏了,這不等於是您自己的麼?還要花錢作什麼?”
甄珠道,“不行,這不是我自己買的,我孃家人住着不舒坦。”
男人有再多的產業,那也是他打拼得來的。
女人也得有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這樣在男人跟前,才能挺得起腰板。日後想給孃家,還是補貼哪個小輩,也不用知會他。
夜發搔搔頭,難以理解自家夫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