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罕見的穿了一身黑色緞錦衣袍,上邊的暗紋是活龍活現的蟒,凌厲,威嚴,高高在上,襯托得他如暗夜帝王一般。
而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他的雙眸浮現起淺淺笑意,瀲灩璀璨,如同天上的星辰。
甄珠愣住了,伸手使勁的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覺!
他就站在自己跟前!
巨大的喜悅涌上心頭,她“嗷”的一聲,撲到他身上,雙腿牢牢錮緊他的腰身。
嘴裏亂七八糟的的喊着,“你怎的突然就回來?這麼快,我還以爲我在做夢。你回來之前也不讓人告訴我……”
喊着喊着就哭了。
“莫哭。”白衍爲了哄媳婦,抱着她轉圈圈。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頭髮和衣袂飄起,風拂過她的肌膚,在四周流動,心變得很輕很輕,快樂得要冒泡。
白衍感受到她的喜悅,越發縱容她。抱着她,施展輕功,躍上半空。
她仰起頭,手伸得高高的。
感覺第一次離天空這麼近,天空湛藍湛藍的,棉花糖一般的雲朵,彷彿觸手可得。
她張開雙臂,就像鳥兒一般,扇着翅膀飛上了雲端,把藍天白雲擁抱在懷裏,笑聲撒滿半空。
過了好一陣,白衍抱着她落了地。
他耗了不少內力,雙手有些痠痛,卻仍然抱着她,癡癡的望着小姑娘如撒滿細鑽般帶笑的杏眸。
四目相對,四下裏一片靜寂。
白衍沉磁的聲音如陳年老酒般令人迷醉,“想我了嗎?”
小姑娘眉目彎彎,“想了。”
說着,她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幾縷細碎黑髮垂落,拂在他臉上,微微發癢,心裏也貓抓一般的。
他把腦袋埋在她白膩的頸脖前,深深嗅着屬於她的體香,感受着她的溫暖。
而後在她胸口蹭着,呼吸灼熱,穿透她單薄的衣裳,引得她嬌軀微微戰慄。
擡手輕輕地打了他一下,嬌嗔道,“壞人。”
嘴角卻是控制不住的上揚,眸子添了幾分嬌媚。
低頭看他,“那你想我麼?”
“想。”他深邃的雙眸多情而溫柔。
甄珠眼裏染上的笑意,紅潤的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甜甜的小梨渦。
“你去國都不到一個月,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幾匹馬?”
“嗯。”白衍蹭了蹭她的脖子,惹得她咯咯笑,心中很快活,“大可不必如此。你明知我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又不會丟了的,早一點晚一點見有什麼關係?”
“相思苦。”白衍望着她,“你茶飯不思,相思成疾,我恨不得插上雙翅,飛回你身邊。”
被他說中心事,甄珠的笑容僵住,小梨渦也躲了起來。
她羞紅了臉,喃喃反駁,“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
忽然又想起,他不可能知道的啊。
急忙反口了,“我哪有!”
白衍笑了,笑容透着意味深長。
口是心非的小丫頭。
看來她並不知夜發每日必寫的“夫人小記”裏,把她對他的思念,寫得淋漓盡致。
甄珠被他笑得面上掛不住,有些羞惱,“你是不是在取笑我?”
白衍笑容寵溺,“沒有。”
他是正大光明的取笑。
也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他用低沉輕緩的聲音念:“‘月朦朧,樹朦朧,情書不知從何寄,唯望那圓月,千里寄相思。’夫人對爲夫的思念之情,正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一旁的夜發暗說不好,看苗頭,主子像是要出賣他了!
可主子不是答應他,不會跟夫人說的麼!
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大將軍,怎的也這般言而無信!
夜發欲哭無淚,悄悄的往後退,想借機溜走。
甄珠也是一臉懵。
這麼誇張的嗎?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是你爲我作的詩?”
白衍笑得邪魅,“夫人,這不能算是詩吧。況且,爲夫的水平也沒那麼低。”
甄珠一愣,“那是誰寫的?”
白衍含笑不語。
甄珠腦瓜子一轉,便想到是自己身邊的人。
“寫了好多嗎?”
“不多,也就二三十篇吧。”從他離開那一日算起。
嘶!
也就是說,這人每天都寫!
有沒有搞錯,她一心爲事業,怎麼可能爲了個男人,發花癡到這種地步!
這樣抹黑她,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她惱羞成怒,怒吼,“是誰!”
夜發心肝都顫了顫,正要悄無聲息的躍起,甄珠燃燒着怒火的雙眼,倏地看過來,“是不是你?”
夜發躍到一半的身體又跌下來,他忙穩住身影,嚥了口口水,“夫人……”
甄珠瞧瞧握起了拳頭。
老孃高低都要給你點苦頭嚐嚐的了!
白衍忙摟着她的肩膀,“夫人,莫要羞惱。他措詞不當,有些誇大,可終歸是將你的思念表達清楚了,咱就放他一馬。”
甄珠悲憤,“我不。”
她的一世英名都被他毀了,哪能那麼簡單放過他!
白衍好聲好氣的哄着,“那你想如何處罰他?”
夜發虎軀一震。
要完!
衝白衍投去救助的眼神,哪知白衍連個眼角都沒擡一下。
甄珠眼珠子轉了轉,“罰他爲我辦一件事。”
“好。”白衍暗自鬆了口氣。
還真別說,被屬下的那指控的小眼神瞅着,他心裏多少有點不適。
瞪了夜發一眼,“還不快些謝過夫人?”
啊?
夜發懵懵的眨了眨眼,“不是,主子,夫人還沒說什麼事兒,屬下不一定能……”
“你想說什麼?你辦不到?嗯?”白衍雙眸深深,語氣帶着一股子威壓。
夜發沮喪低頭,“謝夫人。”
說完又暗罵自己,主子讓自己殺人放火都得去的,所以,他方纔爲毛要拒絕啊!這回把夫人得罪透透的了!
不行,主子不能指望的了,他得想法子自救!
他復又擡頭,滿臉堆笑,“夫人,屬下這麼做,是想讓主子知道您的深切思念,歸心似箭,做事也事半功倍。這不,您方纔見到主子,不是很驚喜、很意外?”
甄珠瞅着他,涼涼地道,“你確定你不是怕你主子在國都喜新厭舊,有別個女子,繼而樂不思蜀,忘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