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開門見山,“夜喜找到了嗎?”
夜發聲音微顫,“回夫人,找到了。”
他們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夜喜還活着,也知他是主子身邊一衆老將,諱莫如深的存在。
主子一向嚴紀律人,他以鐵血手段治兵,對待底下犯了大錯誤之人,從不心慈手軟。
更何況,當時夫人確實沒了,主子悲痛之下,不原諒夜喜,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不妨礙他敬重夜喜。
同伴戰死,夫人也沒了,夜喜當時的痛苦,絕對不亞於主子。
也正因爲如此,他才硬生生把自己逼瘋。
在外頭渾渾噩噩的流浪了這麼多年,主子都沒原諒他,不成想,新夫人卻願意接納。
方纔夫人讓他去找人,他還不太敢相信!
也不知道主子知不知此事,但管他呢,先把人帶回來再說。
自己本就奉命保護夫人、聽候她的差遣,他這麼做,也不算違抗命令。
萬一主子怪罪下來,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也會留他一條命。
這就夠了。
甄珠不知道夜發的心理歷程,聽見他回答,頓時眼前一亮,“那你可以帶他回來嗎?”
夜發有些無奈,“回夫人,前輩他一看到屬下等人便逃,屬下追不上。”
甄珠微微一怔,嘆氣,“那豈不是沒辦法了?”
夜發不吭聲。
他也無計可施。
甄珠雙眸忽而亮起,“你看我與你們夫人,有幾分相似?”
夜發心頭一跳,直覺得這是送命題。
便佯裝疑惑,“您不就是我們夫人麼?”
甄珠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沒想到夜發這麼老實的人,也知道顧左右而言他敷衍她。
她不是在和他們夫人攀比好吧?
“我是想說,如果我看起來和你們夫人很相似,那你們是不是可以騙他,夫人沒有死,我活過來了,讓他回來贖罪?”
夜發微怔,壯着膽子倉促的掃了一眼甄珠,躬身道,“屬下沒見過前夫人,只見過畫像,屬下瞧着,夫人您……與前夫人容貌上有八成相似,但脾性卻有很大的差別。但前輩有些神志不清,乍然見到您,或許真能糊弄過去。”
甄珠心堵了堵。
她雖然從不拿自己跟言希做比較,可聽夜發這話的意思,就感覺自己不如言希,心有些難受。
所以,一個跟妻子不多相似的女子,白衍是怎麼說服自己,她就是自己妻子的?
還毫無保留的縱容、寵愛、信任。
是那淨凡大師有大神通,他說的話才令白衍這樣深信不疑,還是他不接受言希離世的事實,寧願自欺欺人讓自己活在幻想中?
甄珠覺得自己之前想得通透了,也就很能接受言希的存在。
但是現在看來,她其實沒有那麼瀟灑。
罷了。
先不去想這些。
她作個深呼吸,“那你去找夜喜吧?”
“屬下遵命。”夜發正要走,甄珠又把他喊住。
“還是不要了。逼得他太緊,怕他會成爲驚弓之鳥。你先不管他,吃了年夜飯,再去看看他是否回廟裏。若是沒有,就給他送點喫的去,順便提一提我方纔說的法子,看是否能把他騙回來。”
“是。”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她收拾好心情,回到飯廳。
因爲少了她,張婆子又心不在焉的想兒子,想大丫,氣氛不是很熱烈。
不過,她一回來,氣氛也高漲起來了。
她餓得不行,坐下便開始大快朵頤,大家瞧着就有食慾。
張婆子的心情也好了些,端起酒,哄着她和自己喝兩口。
甄珠心裏藏着事兒,也確實有些饞,一不小心喝多了點。
待酒席散去,她想讓念念、小秋洗白白,然後給他們穿上新衣裳;然後再給下人們發賞錢,給孩子壓歲錢,給長輩過年錢……
她想做的事還很多,可無奈,她醉了。
什麼也做不成。
被白衍抱回房間,整個人暈陶陶的,軟綿綿的,拽着白衍的衣角,水霧迷濛的雙眸,可憐兮兮的瞅着他。
“我難受……”
白衍心疼,低頭啄了下那軟綿的紅脣,“以後還喝不喝了?”
她微微嘟嘴,水眸帶點委屈的瞅着他,胸膛處燃着一團烈火,莫名的悸動伴隨着熱力傳到四肢百骸,教她差點一口氣也勻不上來,杏眸便染上了一層薄輕紗。
她上輩子酒量不錯,卻沒想到這具身體酒量如此的淺,幾口就醉。
“阿衍,你喜歡我嗎?”
小丫頭臉上染着酡紅,模樣兒又美又媚,輕輕扯着他的衣袖,追問喜不喜歡她。
這可要人命了!
怎能不喜歡?
喜歡到渾身骨頭都疼了啊!
他摟着她的腰身,啞聲道,“我說過的,你忘了?”
甄珠水眸透着迷茫,“你說過了嗎?”
“嗯。”他的鼻頭抵着她的,熱氣與酒氣噴在她的肌膚上。
她有些難耐的哼了哼,覺得身體更熱了。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不僅僅是喜歡。”他雙眸如漩渦,她要控制不住的深陷進去,“我愛你。”
他第一回將感情真實的袒露在她面前。
“呵呵……”甄珠心裏美得冒泡,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般飄飄欲仙,只顧喫喫的傻笑。
他猶豫了下,問,“你呢?你……喜歡我嗎?”
然而,她只顧看着他傻笑不答話,雙眸放光,像是看着什麼稀世珍寶。
這小傻子像是失了心魂,看來,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白衍壓下心裏的失落,正想抱她上牀,卻又聽她問,“言希和珠兒,阿衍愛哪個多一點呢?”
白衍一怔,擡眸,認認真真的看她。
小姑娘與言希,是兩個不同的人。
無論是長相、性格、還是待人處物。
但是,從一開始,他就把小姑娘當作了言希,所以,無論她什麼樣兒,他都能接受且包容。
現在也是的。
他從來沒有對比過。
因爲,她倆本就是同一個人啊。
“寶貝,你就是言希。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兒,你都是你。我都愛。”
甄珠想說自己不是言希。
但此時她除了搖頭,已說不出半句話來。
身體裏的火越燒越旺,在四肢百骸亂竄,似在尋找宣泄的出口,她咬着下脣,忍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