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這珠花是窩和陳爺爺上街時，窩求他買的。”
念念手裏拿着一朵精緻的珠花，踮起小腳，努力的想要幫小秋戴上。
小秋一張小臉粉紅粉紅，但是那雙眼睛裏的光芒，是甄珠從未見過的璀璨。
她頭髮枯黃稀疏，張婆子幫她在頭頂紮了兩個小揪揪。
念念很辛苦的把珠花別在了她的小揪揪上，不小心卻把小揪揪扯歪了，那珠花也掉了下來。
他撿起來又想戴上去，哪知把頭繩也弄掉了，她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的小臉。
她扒拉開頭髮，癟了癟小嘴，眼眶都紅了。
“不哭不哭。”念念有些慌亂，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嘴角，親完又哄她，“每次孃親不高興，我爹爹親了她就開心了，你也要乖乖不許哭，好不好？”
甄珠滿頭黑線，這死孩子真的是！
好的不學，壞的全學了！
她裝作不經意的路過這裏，遠遠的喊，“你倆在幹嘛呢？”
念念做賊心虛被嚇得一跳，忙把小秋手上的珠花搶回來，背到身後，“娘，沒，沒什麼。”
甄珠笑眯眯的，“我做的烤肉好不好喫？”
一提起喫的，念念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賊亮，“好喫，太好吃了。”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我喫得好飽呀，和小秋出來走路消消食。”
好傢伙，大人的話全學了去，老氣橫秋的。
“外邊風大，來，回屋裏。”甄珠作勢要過來牽他的手。
“娘，不冷不冷。”小傢伙有些慌亂的擺着小手，“我們在這兒玩一會兒，再進去。”
甄珠看着他，默了默，說，“念念呀，玩可以，但是你不能欺負小秋哦。比如親她、打她、罵她，都是不行的。”
念念有些疑惑的撓撓腦袋，“我知道打罵不可以，可是，爲什麼親也是欺負呢？”
“因爲，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呀。除了女性長輩可以親，其他人都不行哦。”
念念更加不解，“那爲何爹爹可以親孃呢？”
甄珠一時語塞。
紅着臉說，“因、因爲爹爹和孃親是夫妻，是最親密的人，所以……就可以呀。”
“那我和小秋也做夫妻，可不可以？”
甄珠：“……”
這個年代的孩子，當真這麼早熟，才三歲的小豆丁就考慮人生大事了？
她感到頭疼，斟酌着措詞，“你現在還小，等你成年了，你再問問你自己可不可以吧。”
“哦……”小傢伙不明覺厲，眼珠子轉了轉，又問，“娘，那你和姨娘爲什麼可以親我？”
“因爲你是小輩呀。等你到七歲，也要講究男女大防，到那時就不能親了呢。”
“可小秋比我還小呢，爲什麼我不能親她呢？”
“你不是她的長輩，你和她是同輩呀。”
“長輩就可以親了嗎？那爹爹可以不可以親她？”
甄珠：“……”
頭都大了！
這小傢伙很聰明，懂得舉一反三。
但是，她真的不知如何跟他解釋。
誰來救救她！
正要崩潰的時候，身後一道聲音傳來，“爹爹只會親你娘一人。”
白衍揹着手從過堂那兒慢悠悠的溜達過來，也不知偷聽了多久。
念念又撓撓腦袋，“那以後娘若生了妹妹呢？”
白衍道，“骨肉至親，自然親得。”
念念說，“那小秋也是我妹妹，爲何就不行？”
甄珠心說，我真是錯怪這小子了，他把小秋當作親妹妹疼惜，所以才親她的。
“便是親妹妹，這麼大了，也不能親了呢。”她正色道，“你既然當她妹妹疼，以後送她東西就光明正大的送，不用揹着我們，不然別人會誤會。”
念念小臉一紅，“娘，你都看見啦？”
甄珠沒承認自己偷窺，“咳咳，你珠花不是手裏拿着麼？我猜的。”
“哦。”
她用更嚴肅一點的語氣說，“小秋還小一點的時候可以親，但是從現在起，不要親了，知道麼？”
要是現代，這麼小的孩子無所謂。
可古代不行。
加上村裏的都是事兒精，要是有什麼閒話傳出，這對小秋不好。
“哦。”念念應得心不甘情不願的，他實在不理解大人們爲什麼會把這件事說得那麼複雜。
甄珠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嗯，乖。你是小男子漢，小秋以後就是你妹妹了，你要保護好她哦。”
小傢伙的保護欲被激發，頓時又高興了，“嗯嗯，我是最厲害的哥哥，我一定會保護好妹妹噠。”
甄珠看向從頭到尾都很安靜的小秋，撿起繩子，蹲下來，給她綁頭髮。
“小秋，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你喜歡嗎？”
小秋不說話。
甄珠又問，“小秋，你喜歡我們家的誰？是曾外祖嗎？”
小秋依舊沉默，並且那漆黑幽深的眼睛裏，有着輕微的躲閃和抗拒。
甄珠只好換個說法，“那你喜歡念念嗎？”
小秋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和念念一起回家，好不好？”
小秋又點了點頭，眼裏帶着雀躍之色。
甄珠內心嘆氣，這個孩子寡言到近乎自閉，她願意和念念親近，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把兩個孩子帶回院子，她聽見李氏的房間很熱鬧，便掀簾進了去。
張婆子、外婆、二丫、三丫都擠在牀邊，爭先看那兩個小傢伙，很是新奇歡喜。
說起來這兩個小東西也爭氣，原先缺氧，住了兩日保溫箱，一切指標居然都正常了。
昨晚上甄珠把他們抱出來，他們也很快適應，很快就喫奶了。
李氏喝了雞湯，奶水也充足，喝了奶，他們也有精神勁兒，小胳膊小腿踢蹬有力，有活力的很。
甄老爺子給他們取名一個是甄平一個是甄安，是希望他們平安健康長大，也有祈禱兒子平安歸來之意。
李氏靠坐在牀上，微笑着看着這一幕，感慨地道，“若不是有珠兒，我母子三人，可就……”
“大喜的日子，不興說這些晦氣話。”張婆子笑着說了她一句，“我大孫子福大命大，好着呢。”
“可不是麼？”外婆也覺得女兒太不會說話，整日悲春傷秋的，便向着親家這邊，“丫頭你也是，過去的事情老想做什麼，養育好兩個兒子，可就苦盡甘來了。”
“就是這麼個理兒。”張婆子瞧着孫兒不能抱，手直癢癢，忍不住，還是抱了起來，“哎喲，奶的乖寶貝，可稀罕死你奶了，盼了你十幾年，可算託生到咱家來了，讓奶好好看看你。”
甄珠正要說什麼，忽然王大娘掀簾進來，衝張婆子招手示意她出來一下，擠眉弄眼的。
張婆子抱着孫子不願動，也沒看出她的暗示，“做什麼？”
王大娘很是着急，“哎呀，總之你來得了。”
這是有事？
甄珠眼珠子轉了轉，率先往外走。
張婆子也放下孩子，跟在她身後。
王大娘氣惱的拍了張婆子一巴掌，小聲說，“你說你怎的這麼笨，我給你打眼色你都看不出來？秦大妮來了！”
什麼？
張婆子的臉，瞬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