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放下屠刀，需要極大的勇氣。
勸人放下屠刀，需要更大的勇氣。
那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對不起。”
千言萬語，只有化作這三個字。
秦羽心裏覺得壓抑，這輩子，他只能對不起這個用情至深的女人了。
蕭明月微怔，隨後望着秦羽明媚笑了起來。
“你沒有做錯，爲什麼要道歉呢？”
她走下病牀，拉開窗簾，讓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
她擡起一隻手，用手掌去遮那些陽光，笑道：“該道歉的人是我，或許在所有人看來，我七年前不該一意孤行的跟着你上山，如果沒上山，蕭明月一定是另一個蕭明月。”
秦羽繼續沉默。
蕭明月說得對，如果七年前她沒有上山，又會是怎麼一副場景？
武道宗師？天之驕女？
或許更高。
英雄遲暮，天驕隕落，這大概是世間最悲情之事了。
“可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蕭明月又話鋒一轉，回頭看向秦羽，認真的說道：“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真情實感？你不也因爲摯愛之死，選擇隱居？”
“......”
秦羽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可卻像卡着根刺似的，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在太行山的生活很枯燥，每天種種樹、澆澆水、刻刻木雕，再雷打不動的去你妻子的墳前坐着陪她說一陣子話——一坐就是大半天，只有說話的時候你纔像個正常人。其他時間不是喝酒就是流淚，頹廢得像一個瘋子，異類。”
蕭明月說到這裏，又笑了起來：“上山第一年，我也不能理解你，爲什麼我都願意上山陪你了，你的眼裏還是隻有你的亡妻，第二年，第三年......我懂了。”
“真正的愛，是刻骨銘心的，所以我下山了，因爲我知道，我就是陪你到海枯石爛，你都不會看我一眼。”
“我大病了一場，心病難醫，所以我悟出了‘絕情劍譜’，並交給了我妹妹，我沒走完的路，讓小情替我走，我自己呢，現在這樣子挺好——至少，心靈有寄託，活得也能精神一些。”
秦羽也放棄了勸說蕭明月。
他勸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利，有的人選擇活得輕鬆，有的人選擇活得勞累，也有的人......選擇爲他人而活。
就像她說得那樣，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心裏沉沉嘆息一聲，秦羽說道：“我妻子她......還活着，只是變成了植物人。”
“我知道，所以你和在太行山時不一樣了，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蕭明月眼睛笑成了月牙兒，也只有在秦羽面前，她纔會笑得如此開心。
頓了頓，她又心馳神往道：“你妻子，我真想見一面啊，看看我到底輸在了哪裏。”
“你會見到的。”
秦羽沉聲說道。
“一定會的。”
蕭明月眼神認真，篤定的說道。
站在門外的蕭情深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就這麼放棄了嗎？
她覺得姐姐心性變了。
可是具體哪裏變了，卻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