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安靜的咖啡廳裏。
悠揚的樂曲在大廳中低迴，仿若情人的切切私語。
一臉憔悴的孫蘭蘭推開咖啡廳的大門，有些窘迫地悄悄抻了抻自己有些發皺的小西裝的衣角，腳步也遲疑起來。
“孫女士。”
咖啡廳角落處一張桌子邊，一位戴着咖啡色蛤蟆鏡的年輕男子揚手喚了她一聲，“這裏。”
孫蘭蘭身體緊繃地走了過去：“陳先生？”
嚴誠笑着點點頭：“是的，孫女士請坐，想喝點什麼？這裏的拿鐵很不錯，味道很香醇。”
孫蘭蘭胡亂點了點頭：“好的，我隨便。”
嚴誠叫來服務生，給孫蘭蘭點了一杯拿鐵，又點了一份西式點心，等上了飲料和點心，才一邊攪動着自己的咖啡，一邊閒適地開了口。
“孫女士不用擔心，我只是想找你瞭解瞭解情況而已，絕對不會是什麼殺人放火的事。”
“其實她對我有恩，但是她一直不肯要我的報答，所以我只能想別的法子，看看能不能好好把這份恩情報了。”
這年頭，還有這麼感恩的人？孫蘭蘭半信半疑：“你想了解什麼？”
嚴誠微微一笑，把一個大信封推了過去：“瞭解你所知道的她的所有情況。”
大信封鼓鼓囊囊的，沒有封口，可以隱約看到裏面厚厚兩沓都是百元大鈔，按這厚度，應該是兩萬元。
孫蘭蘭的心口砰砰直跳。
兩萬！
她只要說一說情況，就能得到兩萬元！
她現在剛剛離婚，孃家嫌她丟人，不肯讓她進門，而且她原來的房間，也已經被預留給弟弟弟媳的孩子了。
孫蘭蘭不得已只能在外面筒子樓租了一間小房間，每天早晚都得跟人搶廁所搶水龍頭，買的蜂窩煤時不時會少幾塊，還不知道到底是被誰給順手牽羊拿的……
如果有這兩萬塊錢，她甚至可以自己買個房子，有了房子，她要想再嫁也有了更足的資本，可以找到條件更好的男同志。
嚴誠想了解的那些情況，只要有心，多找幾個熟悉白家的人都能打聽出來的。
孫蘭蘭藉着端起杯子喝咖啡的動作，掩蓋着悄悄嚥了咽口水，等放下咖啡杯，沉吟了片刻就開了口。
“我家跟白家，早在上一輩人就開始有來往，白家只有白玉嬌這一個女兒，家裏人很寵她……”
嚴誠面帶微笑地認真聽着，不時還提出一兩個問題：“這麼說，白姐姐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姑娘，連黑市都不敢去？”
“是的，就連出遠門，她都不怎麼出去，要走遠點，她哥哥或者弟弟都會陪着，畢竟那個時候有些亂，玉嬌的長相又出衆……”
“出遠門，是去魔都嗎？我好像聽說她家魔都有親戚？”
“沒有的，她家沒有親戚在魔都。”
“……嗯嗯，原來如此。白姐姐以前學習成績很好吧，我尤其佩服她的化學……”
孫蘭蘭不明白這位陳先生東拉西扯的，怎麼就扯到了化學成績上，很直接地搖頭。
“沒有，白家伯父和白…大哥都是物理和數學見長，在化學這一門上也不算怎麼突出。”
“我記得玉嬌高中的時候，化學就只堪堪及格。而且，她很不喜歡化學，更喜歡的是文學。也許是她下鄉當知青的時候，恰好遇上了哪位老教授了吧？”
嚴誠“哦”了一聲，並沒有告訴孫蘭蘭，當初他也在白玉嬌當知青的那個村。
那個村裏的牛棚裏，只有他爺爺一位老教授，而且，還是歷史學教授。
所以，之前喜歡文學的白玉嬌，是什麼原因讓她化學成績突飛猛進，而且大學也報考了化學系呢？
白玉嬌在知青點的時候，可並沒有表現出對化學的偏愛。
嚴誠另外調查過白玉嬌，白玉嬌還在讀大學本科的時候，就開始申請了專利。
但是那些專利，沒有足夠的知識積累，一個大學本科都還沒畢業的學生，是不可能發明出來的。
嚴誠繼續跟孫蘭蘭聊着，大拇指一遍又一遍，輕輕摩挲着咖啡杯沿……
古榕街。
白玉嬌迷濛睜開眼，喝完水後又爬回牀上，像只慵懶的貓兒一樣窩在顧庭懷裏。
“統子剛剛發了道訊息出來，說它這回徹底沒能量了，得老老實實等着系統升級完成纔可以被激活。”
顧庭把懷裏的媳婦兒抱緊了些：“等它回來，不管它附到什麼身上，我都請它喫三天三夜大餐。”
白玉嬌不由抖了抖：“希望它千萬不要戀舊又附二哈身上。”
二哈經過日積月累的努力，上次終於成功在圍牆根兒扒拉出一個狗洞，然後出逃放飛自我。
途中遇到一堆幹屎，嗅之食之後，驚爲天外美食，自此開啓了一外出就苦尋幹屎之路。
都說狗改不了喫屎，大概那東西對狗來說，就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要是統子回來，受二哈的執念支配，要求給它準備三天三夜這樣的“大餐”……
那畫面太美，白玉嬌完全不敢想像。
顧庭被白玉嬌的腦洞逗得一陣悶笑：“別擔心，我相信統子這點節操還是有的。”
小夫妻倆正在調笑，白玉嬌擱在牀頭櫃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
顧庭皺着眉頭把大哥大拿了過來：“不是跟公司他們都說了，這幾天你好好休養，不要來打擾你嗎？”
“也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白玉嬌有些擔心地剛接通電話，話筒裏就傳來一個陌生中帶着些許熟悉的聲音。
“白姐姐！白姐姐你聽出我是誰沒有？”
年輕男孩的聲音自持中又帶着幾分激動，白玉嬌怔了怔，也想了起來：“嚴誠？”
話筒裏傳來男孩開心的笑聲：“是我，白姐姐，幸好你還記得我，否則我可要傷心了。”
白玉嬌笑問：“你來華國了？現在是在廣海嗎？小諾來了沒？給我個機會盡盡地主之誼怎麼樣？”
嚴誠很是高興：“白姐姐你可真是個安琪兒，我正想着怎麼把蹭飯的事說出口呢，你就解了我的煩惱了。”
“這次我過來是跟着導師做交流訪問，小諾沒有過來。這邊是你的地盤，你定個時間地點吧，我一定準時趕到。”
白玉嬌在電話裏問清了嚴誠住的賓館，很快就近挑選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餐廳出來，跟嚴誠約定了時間地點，這才掛了電話躺了回去。
顧庭輕輕順着她的頭髮：“再睡一會兒，我去給酒店打電話定餐，等到時間了我叫你，跟你一起過去給你接風洗塵。”
白玉嬌閉着眼睛用臉頰在他手上蹭了蹭，打了個呵欠“嗯”了一聲，慢慢又睡了過去。
顧庭輕手輕腳下了牀，拿着大哥大跑到房間外面給酒店打電話定餐。
裝修豪華的賓館房間裏，嚴誠放下電話，從行李箱最裏面的一個袋子裏，取出一隻“斷手”玩具，端詳了片刻。
玩具已經開始有些老化了，但是捏上去的手感，還是一樣q彈軟糯。
這個解壓玩具，陪伴他度過了很多人生的暗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