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嬌急忙帶着楊大妮趕到辦公室,勞動局的兩位執法人員已經在等着了。
見楊大妮過來,執法人員臉色嚴肅地拿出紙筆開始詢問:“你就是楊大妮是吧?我們接到舉報,說你沒到16歲,具體是不是這樣?”
楊大妮急忙辯解:“我有16了的,我介紹信上都有寫的!”
公司人力資源部的部長也急匆匆帶了楊大妮的入職手續過來:“兩位同志,你們看,當時楊大妮是在中可設備廠招用的,手續都齊全。”
“中可跟我們公司的領導都是一家子,因爲楊大妮更適合我們這邊的工作,所以就把她轉到了我們公司這邊來。”
“過來的時候,我們也是查過她的介紹信的,還留檔在這兒呢。”
執法人員接過翻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邊:“舉報人說,你這封介紹信信息是假的,是虛報了年齡。具體怎麼回事?”
見楊大妮咬着嘴脣不說話,執法人員作勢要打電話:“介紹信上可是寫清楚你老家是哪兒的,我們會打電話去你們鎮上的派出所詢問情況,如果查證屬實,你這是僞造證明文件……”
楊大妮的肩膀縮着抖了抖,心虛地低下了頭。
執法人員一看這情形,立馬加重了語氣:“楊大妮,你還不老實交待?!”
白玉嬌瞧着這勢頭不對,一邊給聞訊趕來的陸廣使了個眼色,一邊輕輕攬住了楊大妮的肩膀。
“大妮,我知道農村都喜歡報虛歲,你們開介紹信的時候,是不是就是以虛歲開的?”
一味對抗是不行的,因爲年齡都在戶籍那裏有登記。
這兩人瞧着來勢洶洶,怕是不會輕易就善罷干休。一個電話一份傳真過去,很快就會得到結果的事,楊大妮再隱瞞也是無用。
白玉嬌的指尖微微用力,楊大妮立即懂了她的意思,紅着眼圈承認了:“我們農村都是算的虛歲啊,我也不知道在外面要算實歲……”
陸廣趕緊一臉責備地開口:“這孩子,你看你也是……拿介紹信過來的時候也不說你們是算的虛歲。”
“要早知道你們是這麼算的,你實際上沒滿16歲的,說什麼我們公司也不會把你招進廠啊!”
不等楊大妮說話,白玉嬌就暗中使勁兒,一把將她攥到自己懷裏:“陸總,你少說兩句話吧,把大妮都給嚇哭了。”
“她也沒讀過幾年書,農村那邊算年齡又一直是虛歲的算法,她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
“來,大妮,快別哭了,快跟勞動局的兩位叔叔認個錯。”
楊大妮其實並沒有哭,聽出白玉嬌話裏的意思,偷偷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痛得眼淚汪汪地轉回身,哽咽着跟人認錯。
“兩位叔叔,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不知道外面是不能算虛歲的……”
“這孩子,怎麼還哭了呢?搞得像被欺負了似的。”陸廣看似責備了一句,轉頭一臉笑地請了那兩人去自己的辦公室坐,“兩位領導過來一趟辛苦了,走走,先去我辦公室喝杯茶……”
等陸廣陪着人走了,楊大妮輕抽了抽鼻子看向人力資源部部長:“陳部長,我是不是不能在這兒繼續幹了?”
陳部長惋惜地點點頭:“是的,就算陸總把這事擺平了,我們公司因爲不知情免受處罰,但是你也不能繼續在這兒做了,不然我們就是知法犯法。”
楊大妮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很快就擡頭看向白玉嬌:“白總,走吧,我們先把要入庫的面料清點好。”
見白玉嬌微挑了挑眉,楊大妮勉強擠出一絲笑,“總得把手上的工作都完成了,再去收拾行李。”
一到庫房,楊大妮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從沮喪的心緒中擺脫出來,全神貫注地開始進行面料驗收,一點也不因爲今天她就要走人,有什麼敷衍的。
見小姑娘有始有終,白玉嬌不由暗自點了點頭。
等面料驗收完,陸廣也把勞動局的人送走了。
楊大妮在公司的工作情況,他也清楚,廠長對楊大妮的表現非常滿意,還跟他彙報過,有意想培養一下。
可是,年齡不夠,現在說啥都是白費。
見陸廣過來,楊大妮眼圈又紅了:“陸總。”
陸廣點點頭:“一會兒去人事那兒結算工資吧。”頓了頓,問了一句,“徐招弟跟你是什麼關係?”
“徐招弟?”楊大妮沒想到陸廣會突然提起這個,有些驚訝,“徐招弟是我們隔壁村的,我們兩個村相隔不遠,有村裏的時候,有時也會一起玩。”
“這次我們被向叔帶出來打工,她也一起過來了,不過因爲她年紀不夠,當時中可廠沒有——”
楊大妮的話驀地一頓,睜大眼看着陸廣,“陸總,是不是徐招弟舉報的我?”
陸廣輕輕點頭:“嗯,剛剛問出來的,起因是這麼個起因,也有別的服裝廠想搞我們的緣故。”
不過人事陳部長在介紹楊大妮的來歷時,特意把中可電子設備廠提了一嘴,又說了兩家的領導就是一家子。
中可電子設備廠,不僅在廣海市,在省領導那裏也是掛了名號的,前一陣時間上面還派了專員駐廠的。
所以勞動局那兩個人心裏就打了個突,在他辦公室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問,確定了之後,這事兒才這麼輕輕放下了。
不過,法律法規規定的,還是得照規定的來,楊大妮既然不到年齡,那就不能繼續在這裏幹下去。
楊大妮咬了咬嘴脣,轉頭就想走:“我知道徐招弟在哪兒上工,我去找她去!”
白玉嬌連忙攔住了人:“大妮,別衝動,要去也要做好準備再去,別搞得自己喫虧。”
楊大妮想想聽了勸:“好,那我先去結算工資,然後等向叔下工了去找他,讓他帶我過去。”
楊大妮口中的向叔,就是當初把他們一起帶出來的向團結。
向團結還在中可電子設備廠這邊工作,下了工剛喫完飯,楊大妮就找過來了。
聽完楊大妮把情況一說,向團結當場就起了火:“這個徐招弟,怎麼能這樣呢!”
“大家都是老鄉,還是隔得近的幾個村的,出來不說擰成一股繩吧,也不能這麼拆臺啊!”
“要都像她這樣,下回我可不敢再帶人過來了!大妮,走,叔現在就帶你去找她要個說法,看看這丫頭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