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有些無奈地笑笑：“小洲那個嘴快的還是告訴你了？一點小事而已，我會處理好的，你別爲這個操心。”
白玉嬌點頭：“上面派他過來是協調推進工作的，如果反而起到阻礙的作用，不如跟上面要求換人。”
“體制內的思維方式跟我們不一樣，換一個人來，也未必就能處得更好。”顧庭略微思索了片刻，輕輕搖頭，“回去我就跟他談一談，能溝通得好就好，溝通不好，那我再去跟上面反映。”
何啓航當然能溝通得好。
之前是看到顧庭心氣不順，何啓航故意設些小絆子。
可現在白玉嬌在米國打贏了官司，眼看着這項目要大幹特幹了，楊昌海都來研究所視察幾趟了，看樣子跟顧庭關係還挺好，搞不好後頭還有大領導要過來，何啓航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跟顧庭掰手腕。
不然這種時候，顧庭跟楊昌海那裏告上一狀，上面怕出什麼岔子，換一個人過來當專員怎麼辦？
眼看着桃子都熟了，怎麼能讓別人摘走呢？
先把晉升的資歷累積起來，然後再來跟顧庭鬥！
不等顧庭跟何啓航溝通，何啓航的態度就來個大轉變，至於之前的齟齬，一句話就概括了過去：都是爲了工作，爲了把事業做得更好。
何啓航一改之前的態度，突然極其配合起來，顧庭自然不會再沒事找事。
倒是白玉洲有些感慨，私下跟白玉嬌唸叨：“以前覺得何啓航人挺好，現在感覺他也變了，說不出來那種味兒……唉。”
白玉嬌笑着搖搖頭：“這幾年誰沒變？”
所以這一路走下去，朋友越到後面越少，沒辦法再一起走的，那就不要跟他同路了……
寶灣，一家酒吧的衛生間。
韓永強嘴裏叼着一支雪茄，雙手抱胸堵在衛生間門口：“小蕙，你變了啊……”
厚重的粉底掩住了江蕙發白的臉色，卻沒能遮掩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神情：“永、永強，你怎麼在這裏？你沒事？太、太好了！”
看着江蕙努力想裝出驚喜的表情，導致臉部肌肉都有些扭曲，韓永強突然就覺得有些辣眼睛。
以前他的眼睛是被屎糊了嗎？怎麼會覺得江蕙人美又體貼，萬事爲他着想？
“是太好了，還是太不好了？我怎麼瞧着你這神色，好像挺怕的？”
江蕙勉強擠大了笑意：“永強，你說什麼啊，你都不知道，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
擡手鉗住江蕙的下巴，韓永強咧開嘴，“噗”地噴了一口煙過去，在她嗆咳不止的時候，冷笑着扔出一句：“所以擔心得晚上睡不着，只能跟別的老男人滾牀單？”
江蕙心口瞬間停跳一拍，連嗆咳都止住了，連忙搖頭：“永強，不是的，你聽我說——啊！”
韓永強一腳踹在江蕙肚子上，將她踹飛了出去，從口袋裏抽出一疊照片砸在她臉上：“說啊！好好說清楚！我聽着呢。”
江蕙捂着肚子慌亂地掃過那些照片，一看竟然是自己被人現場捉姦還有之後被綁在針織廠門口的照片，嚇得肝兒都顫了，只知道下意識地否認：“不不，這是他們冤枉我的，是他們——”
“老話說，不見棺材不掉眼淚，你是見了棺材還不掉淚！”見江蕙還想否認，韓永強提着她的衣領一把將她拎了起來，“你根本就變，一直就是這樣！是不是？！”
以前被輕易忽悠過去的蛛絲馬跡，現在一遍遍無比清晰地出現在韓永強的腦海裏，讓他痛恨以前如同一個大傻子的自己。
如果不是被江蕙不停地攛掇，他心裏那一點小小的不滿又怎麼會長成那種惡意，讓他一時頭腦發熱跑去搞什麼舉報？
最不該的是，舉報不成，他又在江蕙言語的蠱惑下潛逃出境，硬生生把一點小錯鑄成大錯，現在更是——
韓永強拎着江蕙衣領的手不斷收緊，江蕙被勒得根本喘不過氣，舌頭都開始發紫，有人卻突然闖了進來：“強哥，那小子出現了！”
韓永強驀地鬆開手，任江蕙像一條瀕死的魚一樣軟軟滑落到地上，大口喘着氣。
韓永強蹲下身，“啪啪”拍着江蕙的臉頰：“乖乖的繼續呆在酒吧，敢跑你就試試！”
韓永強說完就起身走了，江蕙趴在衛生間的地上歇了好一陣，才捂着喉嚨乾嘔着爬起來坐到地上。
一個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這時候才從門外探進來一個頭：“喲，蕙蕙啊，你快別坐這兒了，有客人點你出臺了，你還不趕緊收拾收拾！”
江蕙軟軟爬起身，啞着嗓子開口：“秦姐，我不太舒服——”
秦姐嗤地笑了一聲：“請假？那可不行，剛剛那位強哥可是交待過了，一定要讓你出滿鍾呢，說你在這方面在行！”
江蕙臉色一白，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酒吧隔壁的一家歌廳。
卡拉ok現在剛剛興起，正是紅火的時候，王根基也興趣濃濃地在歌廳裏點歌。
甭管唱得好不好聽，直着嗓子嚎上去就完了，特帶勁兒，還覺得自己唱得特有水平。
王根基一曲嚎完，臉紅脖子粗地轉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啪”地又開了一瓶啤酒，一仰脖子炫了大半瓶。
至於桌上剛剛喝剩下的半瓶，一手就掃到一邊去了。
窮人乍富就是這樣，喝啤酒都喊兩瓶，半瓶進肚，半瓶倒掉，這才叫豪橫！
王根基滿意地打了個酒嗝，又去翻歌單準備寫點歌條子，兩個人拿着各拿着一瓶啤酒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夾着他坐下：“兄弟，一個人？”
王根基有點醉眼惺鬆地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誰啊？咱們認識？”
“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們一起幹一瓶，這不就認識了嗎？”兩人中高個子的那個拿着酒瓶跟王根基手裏的酒瓶一碰，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衝王根基舉了舉手裏的瓶子示意。
“兄弟爽快！”王根基帶着醉意也一舉酒瓶，一口把剩下的小半瓶酒給悶了，然後長長地打了一個酒嗝，往後一倒靠坐在卡座上，看着已經有些上頭了。
左右兩人對視一眼，愈發殷勤地勸了他幾回酒，就扶着腳步踉蹌的王根基走出了歌廳。
一個窮小子，有了錢就跑到寶灣來花天酒地，這錢是他該花的嗎？
一會兒有他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