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嬌這回算是徹底服了氣，很鄭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我會好好改正的。”
知道白玉嬌這回是徹底聽進了話，林隱山欣慰地舒了一口氣：“下午我去參加校長辦公會了，在會上把你的申請提了出來。”
“有人認爲你是想譁衆取寵出風頭，不過最終傅校認爲，可以考慮過一段時間，給你一個機會證明你自己已經達到了畢業水平。”
“你可別忘了，思想品德也是一項考覈。三人尚且成虎，到時候要是大多數人並不覺得你品德優良，這個機會你是別想等到了。”
“至於考研的事，等上面有了文件精神，你又真的通過了學業考試後再說。”
杜春明怕白玉嬌不明白林隱山的苦心，特意給她說明了：“本來校長辦公會上是沒有這個議題的，你老師爲了你，給傅校做了不少工作，才臨時加上了這個議題。”
白玉嬌眼眶有些發紅：“老師——”
林隱山擺擺手：“不爲你們這些學生做點什麼，怎麼當得你一聲老師？”
說着轉頭看向廚房門口，“我們也別光顧着說話了，我看小顧老早就把菜炒好了，就等着上桌了。”
“老杜，這小夥子就是想拜師的小顧，顧庭。”
杜春明轉頭打量着從廚房裏走出來的顧庭，微微有些喫驚：“是你？”
他沒想到顧庭就是那天幫他修好水龍頭的小夥子，當時顧庭是過來打聽有沒有夜校來着……
顧庭早就認出杜春明瞭，等林隱山招呼，立即快步走了過來，恭敬地半鞠一躬：“杜教授好。”
剛剛林隱山教育學生，楊雪不好插話，這會兒趕緊笑着招呼人：“來來，都先坐下，邊喫邊聊，不然菜都涼了，可浪費了小顧這一手好廚藝了。”
“人家小顧爲了拜師，可是早早就買了一大堆食材過來做菜了，連帶着我家都沾了光，家裏的衛生都被他和小白兩個人給打掃了。”
“對了，老杜，你今天喫的紅橘，也是小顧出差帶回來的，特意讓小白給老林送了一袋。”
楊雪雖然沒明說，話裏卻是細心把顧庭的誠意點了出來。
杜春明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跟着坐了下來。
林隱山是愛才心切，哪怕白玉嬌鋒芒太露，也是見獵心喜。
但是他和林隱山不同，他經歷過自己學生的背叛，更看重的是一個人的處世之道和德行……
楊雪發了話，白玉嬌馬上把菜端上了桌，先給三位師長各盛了一碗老鴨湯。
顧庭問過林隱山和杜春明喝酒，變戲法似地從提包裏拎出一瓶茅臺，給兩位師長斟上了酒。
一桌子佳餚，再配上美酒，誘得人放開了手腳大塊朵頤。
杜春明剛剛還有些繃着的臉色明顯舒緩下來，一杯酒下肚後，忍不住喟嘆了一聲：“好久沒喫到這麼味道好的菜了。”
他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平常都是喫食堂，食堂不開伙的時候，就在家裏隨便下碗麪，混過肚子就行了。
楊雪知道他的情況，半開玩笑接了一句：“老杜你要是收了小顧這個學生，還愁喫不到好的？”
她覺得吧，一個不是廚師、但是會做飯、做的味道還很不錯的男人，基本面上還是挺不錯的。
杜春明吃了一塊白斬雞，這纔看向顧庭：“小顧是在哪個單位上班？”
顧庭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前是在古榕街道辦的集體企業古榕日化廠跑銷售。”
“跑銷售？你都跑哪些地方？”杜春明似乎來了點興趣。
“天南地北，只要能拉到訂單的地方，我都跑。”顧庭小心答着話，“就是跑銷售的過程，經常會產生一些疑問，心裏想不明白。嬌嬌給我找了一本《大衆福利》，看了後覺得明白了一些，但是還有很多弄不懂——”
“《大衆福利》？”杜春明花白的眉毛微微抖了抖，“路德維希·艾哈德寫的那本《大衆福利》？”
“是的。”
“那本書裏面，你有哪些方面不懂？”
……
不知不覺，杜春明也放下了筷子，和顧庭聊了起來。
白玉嬌趕緊拿公筷給老師和師母各搛了一筷子菜：“老師，師母，你們多喫點。”
杜春明看着頭髮花白，年紀顯老，剛剛夾菜的時候可不含糊，倒是林隱山和楊雪，兩人身爲主人，見客人胃口好，自覺就謙讓了起來。
白玉嬌搛完了菜，悄咪咪地補了一句：“誰的老師誰心疼，我沒有顧庭那一手好廚藝，只能趁着現在有機會，趕緊借花獻佛了。”
“你們快喫啊，要是杜教授收了顧庭當學生，你們還愁他喫不到好的嗎？”
本來有心想留菜的林隱山和楊雪頓時被逗笑了：“你啊你，你說你要把這勁兒拿出一小半來，跟同學們打成一片，以後能省多少事？”
“嗯嗯，我以後一定注意。”白玉嬌訕笑着喝了一口湯。
她一直挺習慣別人看不慣她又幹不過她的樣子，打成一片……這要怎麼打呢？
一頓飯後，杜春明當場沒有表態，只是讓顧庭把他跑銷售的一些感想寫一篇文字出來給他。
楊雪悄悄給顧庭遞話：“老杜之前被學生揭發過，對於再收學生的事，非常謹慎。他讓你寫這篇感想，就已經是有點意思了，你好好寫啊。”
顧庭連連點頭，幫着收拾好了廚房，這才和白玉嬌告辭。
今天是週六，明天週日不用上課，白玉嬌已經跟景道平那裏請好了假，晚上可以回家去住，正好和顧庭一起走。
白玉嬌要消食，顧庭就推着自行車陪她先慢慢走，話題很自然就落到了剛纔林隱山的教誨上。
“嬌嬌，是不是有同學跟你處不好關係，到處說你的壞話了？”
林隱山的教誨是要聽，可是對那些說嬌嬌壞話的人，該收拾也得收拾。
顧庭一臉要爲白玉嬌撐腰的神色，讓白玉嬌笑出了聲：“我又不是人民幣，哪可能人人都喜歡？”
“不過我每天不是圖書館就是實驗室的，確實跟大部分同學都比較疏遠。”
聽到白玉嬌在認真檢討自己，顧庭立即心疼了：“你每天忙着學習，沒有時間跟那些人打交道也是正常的。”
“要不，等星期一的時候，我買幾箱水果送過來，你一個同學發一個蘋果兩隻梨什麼的？”
喫人嘴軟，拿人手短嘛。
“善財童子啊你！”白玉嬌瞪了顧庭一眼，“這也太刻意了，人家搞不好當我擺闊呢，要不然就是把我當傻大姐看。”
“那怎麼辦？”顧庭其實也並沒有太多跟同學處好關係的經驗，擰着眉頭苦思，“跟他們相比，我們別的不多，就是錢多……爲什麼不能用錢來解決呢？”
“很多同學雖然窮，可都是很有志氣的，怎麼會——”白玉嬌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神色瞬間飛揚起來，“我想到怎麼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