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年豬，自家喫個幾斤肉就夠了，剩下的，肯定是儘量多賣出去纔好。
知青普遍比村裏人有錢，尤其是白知青，聽說這幾天有人給她送了不少好東西，一準兒是個大客戶。
楊老六一時不明所以，還想着能不能迴轉一下：“武全老弟，你這是……”
“我說到做到！”武全一手摸着別在腰後的殺豬刀，重重哼了一聲，“今天我話放這兒了，誰家請我來殺豬，都不許把肉賣給白玉嬌，包括你們村知青點的人，都不許賣！工錢我給大家少一塊錢！”
嗬，武全這是一放出來，就來找她耀武揚威了？以爲她會氣死？
“少一塊錢？呵，還男人呢，摳摳搜搜的比管家的婆娘都不如！”白玉嬌不屑地給了武全一個白眼，看向大家揚高了聲音，“誰想賣我可以偷偷拿來，我要20斤五花肉，一斤肉我可以比別人多加一毛錢！”
呵呵，莫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還要別人更生氣！
一斤豬肉多加一毛錢，20斤就可以多賣兩塊錢了。
村裏人連分分錢都想掰成兩半花，兩塊錢已經是很大一筆錢了。
不說楊老六，就是其他幾戶打算後面幾天就殺豬的人家，都已經很動心了。
反正武全又不是大青山村的，他們偷偷賣給白玉嬌，武全能知道？
被白玉嬌鄙視，察覺到大青山村的村民們也暗藏心思，武全臉色脹紅，腦瓜子飛快轉了轉，就喊了出來：“我少兩塊工錢！另外，要是有人舉報誰家背地裏偷偷賣肉，我還給他一塊錢！”
跟白玉嬌賭的這口氣，他絕不能輸！
沒想到武全這傢伙還知道發動羣衆戰爭這一招，站在白玉嬌旁邊的張愛華一邊罵罵咧咧說武全欺負女同志，一邊悄悄拉了拉白玉嬌的衣袖。
“小白，算了，大不了我們找人打聽打聽，去別的村買肉喫。”
撤是肯定要撤的，不過嘛……
白玉嬌安撫地拍了拍張愛華的手，轉頭沖人羣裏大喊：“大家都聽到了啊，這可是武全說的，給大家殺豬的工錢少兩塊錢！”
“他要是不願意少兩塊錢，大家就把豬肉賣給我！我正好多做點臘肉和香腸寄回家！”
“他要是給你們少兩塊錢，你們就能平白多得兩塊，把肉賣給別的人也是一樣的。”
“我和知青點的同志過年喫不喫肉無所謂，去城裏買高價肉也無所謂，只要大家殺豬的時候能省兩塊錢，我們願意做出這點犧牲！”
白玉嬌這話說得大義凜然，人羣頓時沸騰起來。
什麼？還能有這操作？這可是兩頭都不會喫虧的好事啊！
村裏養豬的人家還是有不少的，好些人立即嚷嚷起來：“武屠夫，明天我家請你殺豬！”
“還有我！我家！”
“我家後天殺！”
白玉嬌笑嘻嘻地看向武全：“武屠夫，你看，我幫你攬的這生意多紅火，都可以排到年邊去了呢！”
紅火？紅火個屁！
武全飛快掃了一眼，叫着要請他殺豬的，大數就有將近20戶。
到時候給這些人家殺豬，要想這些人家都不給白玉嬌賣肉，一戶他就得少收這些人家兩塊錢。
20戶，那可是40塊錢呢！
這還不算目前不在現場，以後聽到消息還會跑來找他殺豬的。
甘泥娘，少收的工錢，就是他虧出去的，他這得虧多少錢出來啊！
這麼一算，武全心痛得氣都放不出了。
他後悔了，腸子都悔青的那種。
他這腦子剛纔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想出這麼個糗主意呢？
要是現在反悔，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武全額頭直冒汗，有心想把剛纔的話收回來。
白玉嬌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開口就激了一句：“怎麼，武屠夫，你這是想反悔不認賬了？”
“哎呀呀，一個大男人，說出去的話，吐出的唾液，居然還想趴在地上給喫回去？你可真丟得起這臉啊！”
都說好了要直播喫翔，怎麼能讓他半途而廢呢？
武全被白玉嬌幾句話頂上了牆，還給撤了梯子，想下還下不得，是男人能忍得下這口氣？
哪怕在牆頭冷得打擺子，也一定得昂着頭夾着腚挺着胸喊：這裏風光好，還挺涼快的！
不就是一戶少收兩塊錢嗎？
武全心裏滴着血，梗着脖子死扛：“我武全說話，一口唾沫一口釘，絕不反悔！”
大不了藉口其他村裏的請他殺豬，把大青山村這邊的先拖着！
白玉嬌笑吟吟地點頭：“那你不會嘴上說着不反悔，然後藉口要去給別的村殺豬，不來我們大青山村殺吧？你可不能開張空頭支、開個空頭許諾，耽擱我們村裏殺年豬啊！”
張愛華立即跟着補上了一句：“對啊，大家要請武屠夫殺豬的，趕緊現在就定好日程啊，最好寫個條兒讓他按手印。”
“到了時間武屠夫不來，那就是他說話不算數，你們也好抓緊時間去請別人來殺豬！”
哎呀，還是知青腦子靈活，這事兒可給他們想得太周到了！
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的大青山的村民們立即把武全圍了起來，不知道誰手腳快，從楊老六家還借了紙和鉛筆出來，差點沒把鉛筆桿子給懟進武全鼻孔裏去：“武全，給我先寫個條，我家今天下午就殺豬！”
“還有我家，我家明天上午殺……”
白玉嬌和張愛華對視一眼，功成身退，兩個姑娘一路小跑回知青點，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武全，讓他囂張，現在慪出血還得往肚子裏吞吧。”張愛華好容易才停了笑，抹着眼淚喘了口氣，不過想到一個問題，又很快擔心起來，“小白，那我們買肉——”
白玉嬌手一揮：“沒事，我回頭出五毛錢辛苦費，找一戶不養豬的人家幫忙去買肉就行了。”
養豬臭烘烘的，哪怕關着窗戶，豬圈的氣味也能臭進屋裏頭，更別說豬圈裏面還會滋生很多蚊蟲。
村裏有幾戶人家，家人在城裏有工作。
他們手裏有錢，幹活不想太累，還愛個體面和乾淨，是一直都沒有養豬的。
人家又不要殺豬，託這樣的人家幫忙買肉，武全能奈其何？
武全要虧大幾十塊錢，而白玉嬌只要多付出5毛錢的辛苦費……
這漫山的筍啊，都被白玉嬌給奪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