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已然降至冰點。
郭嘉的試探，一開始便是帶着侮辱性質的，也不由得荀彧心中不氣惱。
面對荀彧的問詢，郭嘉卻突然輕笑道。
“非也，我絕無可能做出此等叛逆之舉。”
荀彧冷聲問道。
“爲何？”
“很簡單。”郭嘉輕搖羽扇，笑道：“因爲現如今主公坐擁天下三分之二，稱帝指日可待，我郭嘉一心做那從龍之臣，又爲何會做出與自己不利的事情？”
一言既出，荀彧渾身氣勢，突然消散。
郭嘉盼望着楊辰稱帝這件事情，楊辰營帳下衆人，基本人人知曉。
有此事在，除非郭嘉突然腦子抽筋，不然不可能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因爲腦子不可能抽筋，所以郭嘉不可能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許久沉默之後，荀彧開口說道。
“你是說楊辰即將稱帝？所以你才故意試探我？”
郭嘉連連擺手，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過，在揚州之時，主公倒是說過此事。”
“不過我等最終達成的意見是，現如今民心不定，時局不穩，不適合稱帝，遂打算等待時機。”
“主公倒也專門提出了，不允許手下私下之時，討論稱帝的事情。”
“我也主要是通知你一聲主公的想法而已。”
荀彧再次沉默，許久之後，苦笑低聲道。
“呵呵，正好楊辰攻破壽春，正好素利南下，又因爲我一直忠心漢室，不願楊辰稱帝，所以你便懷疑是我主動聯合鮮卑族素利等部落，南下入侵？”
郭嘉起身，緩緩踱步到荀彧身前，笑道。
“正是如此。”
“若是你能夠許諾素利等人，就說讓他們南下勤王，之後幫助獻帝奪取幷州，解放獻帝，而後你在一旁輔佐。”
“到那時候，荀攸只怕也會跟你一同，獻帝文有荀彧荀攸，武有素利等人，手下好歹也有五六萬大軍。”
“奪取一地不是問題，之後在你的經營之下，說不定獻帝還能成爲第四股力量，到時候獻帝爲正統，你又一心匡扶漢室。”
“主公所在根本的幷州丟失，力量必然大減，說不定還真能讓你找到機會。”
郭嘉此時臉上笑容已然盡數消失，雙眼死死盯着荀彧，眼中滿是質問。
此等計謀，確實有實現的可能性。
幷州冀州兩地，這兩年被楊辰治理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人口也有所增長。
如果在這個時候奪下幷州冀州，快速募兵，倒是還真可以在短時間內徵集到十萬大軍。
到時候加上有北部鮮卑支持，荀彧荀攸兩人出謀劃策，想要一統北方，還真不是難事。
莫要忘了，鮮卑雖然攻城稍弱，可北部戰馬充足，結合幷州冀州兩地漢人，戰力不容小覷。
荀彧搖頭輕笑道。
“此計謀確實可以實現，若不是你說，我還想不到呢。”
“不過郭嘉，你想說的，不僅僅如此吧？”
郭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道：“自然，不管你是不是想要實現此等計謀，在此時主公已然率領先鋒趕到這裏的時候，都已經可以宣佈破滅了。”
“而至於信不信任你，那是主公的事情，不是我。”
“我只有一個想法，我知曉你一直忠心漢室，不過現如今，我提醒你一下，主公稱帝，是遲早的事情。”
荀彧大笑出聲，起身踱步而下，又回身看向郭嘉，面帶譏諷，譏笑道。
“你先是故意試探我，想看看我反應，而後又故意說出你所想的計謀，又是二度試探。”
“不過郭嘉，你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就是想要看看我對楊辰稱帝是什麼反應？”
郭嘉倒是不理荀彧話語中的譏諷之意，笑道。
“此時正值關鍵之時，我自然需要提醒你一下。”
“若是你執迷不悟，那幷州事務，我來處理也不是不行。”
荀彧沉默下來，雙眼死死盯着郭嘉，冷聲道。
“所以楊辰寧可孤身率領一萬幷州狼騎深入鮮卑，也要把你留下來，就是故意警告我？”
“啊非也非也。”郭嘉連連擺手，笑道。
“警告你是我個人的選擇，至於主公獨自一人率領先鋒深入鮮卑，我想他應該只是當做狩獵看待的。”
“畢竟他這個人，你我應該都清楚，他確實不願意處理幷州公務。”
荀彧沉吟片刻，點點頭，贊同道。
“確實，他寧可自己做甩手掌櫃，將幷州事務盡數給我，也不願意坐在這裏處理。”
兩人相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而此時，距離兩人三十里之外的地方，一萬幷州狼騎，正在徐徐推進。
大軍前方，率領大軍向前的楊辰，突然感覺鼻頭瘙癢，接連兩個噴嚏。
一旁副將連忙上前，開口問道。
“主公可是感染了風寒？”
“去去去，一邊去。”
楊辰連連擺手，“你老咒我幹什麼？”
副將連忙抱拳言道：“末將是心中擔心。”
“這鮮卑北方，不比南部，氣候嚴寒，若是不習慣，極其容易感染風寒，主公不如就此回去吧？”
楊辰沒好氣道。
“什麼風寒不風寒的，這裏尚且未到夏侯淵將軍的駐地，連幷州都還沒出，你告訴我氣候嚴寒？”
“你莫不是故意想讓我回去？”
楊辰揉了揉鼻子，沒好氣道：“老子纔不回去呢，回去又是隻能盯着桌案，一看一整天，我堂堂年輕人，氣血旺盛，如何能坐得住？”
“果然，處理幷州事務的事情，還是交給荀彧來做比較合適。”
楊辰喃喃自語之間，突然有一斥候回來，到楊辰身前連忙言說道。
“主公，在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發現一隻鮮卑小隊，大約三十餘人。”
楊辰一聽，皺緊眉頭。
此地與夏侯淵的駐地尚且有着一百里的距離，也就是說，發現的這隻小隊，是在防線之後。
爲何會在這裏發現鮮卑人？
“看來得抓幾個活口問問。”楊辰自語道，而後對一旁副將下令，原地休息。
他又點了四五十人，打算親自去看看什麼情況。
獨自前行，已然成爲了楊辰日常事情，往日連趙雲郭嘉等人都勸不住，此時身邊只有幾名副將，又怎麼可能勸說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