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三天後,鄭州西郊。
夜裏,月黑風高。
“咄!”
夜色裏,一支勁箭狠狠釘在城門樓上,將守軍嚇了一跳,箭上還綁着一封書信。
“僞明鳳威軍周世顯親啓。”
天亮時,李巖的回信靜悄悄的,躺在周世顯面前的長案上,不由得微微一笑,不出所料,李巖沒殺那幾個俘虜兵,還回信了。
一旁孫怡人呆了呆,讚道:“好人吶。”
這要是換個心狠手辣的,不要臉的,多半會將那幾個陳德的親信當場殺了,也不至於被一封信戳中痛處了。
孫怡人讚道:“李公子名不虛傳,真是位謙謙君子,好人吶。”
“嗯?”
周世顯看着她粉臉,氣笑了,這妞兒是哪頭的啊?
他敲了敲桌子,氣道:“這叫迂腐,他是好人,我呢?”
“噗!”
孫怡人俏臉微微泛紅,輕笑道:“你是惡人,不要麪皮!”
“啐!”
周世顯瞧着她俏臉微紅,俏皮的模樣氣的牙癢癢,氣急了,便伸手將她捉了過來,狠狠在隆起的......拍了一巴掌。
“啪!”
一聲脆響,官廳裏發出一聲尖叫。
“啊!”
孫怡人喫痛輕叫了一聲,趕忙捂住了小嘴,揉了揉疼痛的......鵝蛋臉泛着嬌豔的紅暈。
周世顯翻了個白眼,看信,看信,李巖是個君子,卻未免帶着讀書人的臭毛病,受不得激。
廳中,周世顯喃喃自語:“君子呀,就得欺之以方。”
孫怡人紅着俏臉不吱聲了,細琢磨,這話還是極有道理的。
她瞪大了明眸,瞧着周世顯將信展開,信上是一筆同樣標準的館閣體,一行楷體小字。
大明的舉人都精通館閣體。
“汝何知,人而無儀,不死何爲?”
官廳裏,一陣安靜。
孫怡人又搶着道:“他罵你不要麪皮吶。”
周世顯氣道:“我知道!”
這話也是有典故的,出自《詩經相鼠》一篇,意思是你這貨臉都不要了,還活着幹啥?
“嘿嘿。”
周世顯笑了笑,拿起狼毫再寫一封回信,讓俘虜兵帶回去,鄭州府的俘虜有好幾千吶,多的是。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話中之意,說李巖娘們唧唧的......
三天後,這封信出現在李巖的帥營中。
李巖這回倒是冷靜下來了,他冷笑三聲,隨手用刀尖挑起來,將書信隨手扔進火盆。
又過了三天,俘虜兵又來信了。
“爾母婢也。”
這下子李巖氣炸了,這是直接罵娘了?
李公子實在忍不住了,又給回了一封。
“汝何知,相鼠有齒,人而無止!”
意思是你可要點臉吧,做人不能如此下作,有意思嗎?
一來二去兩人互通書信,十幾天過去了......眼看着出了正月,到了崇禎十七年二月。
二月二,龍擡頭。
嵩山腳下,帥營。
李巖面前又擺着一封書信,信上仍是那一筆熟悉館閣體。
“同舉人,汝何秀?”
李巖冷笑,原本還以爲這個周世顯,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露餡了吧,這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除了罵娘就是插科打諢。
“呵呵,呵呵呵。”
李巖冷笑連連,什麼鳳威軍,龍威軍的,僞明河南總兵也不過如此,看起來像是草包一個。
“吱。”
房門輕響,一個穿着大紅披風的絕色女子,緩步走來。
女子俏麗的臉蛋十分標緻,有着北方女子特有的高挑,身形卻又比尋常柔弱女子,健美修長了許多。
李巖放下書信,輕道:“夫人。”
女子溫婉一笑,應了一聲:“夫君。”
此女的身份已昭然若揭,大名鼎鼎的紅娘子,她本是信陽的貧苦女子,後來活不下去了,扯旗造反當了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