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願望所處的環境完全模擬出來,開啓清醒夢,並嘗試呼喚:
‘能聽到我說話嗎?’
願望的身影在原地僵了一下。
隨即願望睜大了眼睛。
“陳……陳宴?!”
語氣裏不僅是驚喜,更多是難以置信。
‘是我。’
交流竟然比模擬對精神的消耗更大,簡簡單單兩個字而已,甚至已經讓陳宴產生了力竭的感覺。
這力竭的感覺讓陳宴產生了很不好的預感,於是他關閉了針對願望意識而生的清醒夢,只以自己的清醒夢通道,作爲一個“觀測者”去聆聽願望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的?!”
願望這麼問完,沒有立刻得到陳宴的回答,她立刻反應過來陳宴這一次的“降臨”或許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輕巧,於是她用很快的語速說道:
“長話短說——我根據你上次拿命換來的信息追蹤下去,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我很有可能能夠從BIOS中的你和現世中的你的對比,知曉你到底是誰!”
陳宴一下子失了聲。
願望的語速依舊很快。
“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僅能知道陳宴是誰,還能知道【殘缺者】是誰,殘缺者爲什麼殘缺,機械飛昇密修會要補完的究竟是什麼,他們從這裏聽到的聲音到底是什麼,又到底是誰向他們發出了聲音——這些信息足以讓我們推導出一切的真相!”
“現在我要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他不在公司外圍,而在公司內部,那裏距離我現在所在的位置很近,但中間隔着一條鐵道,如果沒有車票,那鐵道便是天塹。”
“現在我拿到了車票——那其實是一串加密的認證密匙——我要進入公司內部,去尋找BIOS裏的陳長生!”
願望從那些知識裏找到的第二個人,竟然是BIOS中的陳長生……
聽到這裏,陳宴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依然幫不上願望的忙——在BIOS中,願望依然是一個獨行者。
陳宴再次啓動針對願望意識的清醒夢,把自己的情況說給她聽。
從【玻色子特徵】到【玻色子封鎖】,再從能夠識別【玻色子特徵】的【界限牆】,以及星鏈中【暗區】裏發現的量子力學知識……
陳宴用幾句話把這些事說清楚,是爲了給願望信心,也讓願望知道——我馬上就能來幫你了!
在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陳宴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
滿負荷運行的意識已經讓【清醒夢3.0】軟件無法運載,在陳宴看不到的自己的辦公室裏,他的電腦主機已經超頻超冒了煙,隨着一陣電火花閃動,電腦電源爆炸,電腦徹底停止工作的一瞬間,清醒夢終止了。
陳宴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隱約記得願望在嘴脣在動,但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他感覺面前願望的神情越來越模糊,直到面前完全淪爲一片黑暗。
……
……
渾渾噩噩,像是經歷了無數歲月的夢境。
無數畫面紛亂交錯,無盡光影重疊出現。
直到一陣寒風直撲面門而來,陳宴猛然睜開雙眼。
青燈,古剎,紅燭……
還有美人——面前的狹小桌案上正躺着一個豔而不妖的女子,明明古剎之外四九寒天漫天飄雪,這女子卻只穿了一件薄紗。
陳宴將自己的棉袍脫下,覆在她身上,然後習慣性的把視線轉向面前燈下的書卷上。
半月之後便是會試之期,他的準備已經很充足,但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無力感,他覺得自己的文字裏還少一些什麼。
是什麼呢?
家國憂慮,我有了,治理之策,我也不缺,人文情懷,我更是大大的有。
那麼,我到底缺什麼?
他冥思之間,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趕考的艱辛,心中不勝唏噓,從鄉下到了鎮上,再從鎮上趕往京師,這一路上實在不容易,再加上兵荒馬亂,隨時可能遭遇亂兵,他直到現在還毫髮無損簡直是奇蹟使然!
他看向身邊珠圓玉潤的女子,眼神彷彿陷入了她的美貌裏。
此地距離京師還有百十里地,他機緣巧合之下在這座古剎過夜時遇到了這女子,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呢?大戶人家逃避兵災而跑出來的丫鬟?哪家爲了躲避婚姻而出逃的小姐?亦或是青樓裏的風塵女子……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遇到了他,兩人之間就有了緣分。
落魄書生遇到逃難小姐這種美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陳宴撫了撫頭上的綸巾。
陳宴正冥思苦想之間,一陣陰風颳過,他彷彿看到古剎之外,燈影盡頭,出現了一個醜陋老嫗的人影。
一晃眼,那老嫗的影子又消失了。
他狠狠打了個寒顫,感覺這裏不妙,便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顫聲道:
“小白,醒醒,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睡眼朦朧的女子嚶嚀一聲,醒轉過來,聲音慵懶道:
“公子你這話說的,哪有什麼不對勁啊,荒郊野嶺的,總不能蹦躂個鬼出來?”
陳宴感覺更冷了:
“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要不我們提前上路吧……山路難走,總好過留在這裏等待山精妖魅……”
小白呵呵笑笑,答應了陳宴的要求。
陳宴一隻手拿着燈籠,另一隻手拉着小白的手,朝古剎反方向走,他大概記得進來的路,所以離開時心裏也有譜。
兩人一邊前進,一邊聊天壯膽。
“小白,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啊?”
“公子啊,女子體質是寒的嘛。”
“小白,你怎麼這麼輕啊?我拉你都不費什麼力氣的。”
“公子啊,哪個女人不想輕一點呢?我只是恰好有一副好身體罷了!”
“小白,你累不累?要不我揹着你吧?”
“好呀好呀。”
“小白,你的鼻息怎麼是冷的?你不要緊吧?”
“公子~人家好冷哦……”
兩人在一片松林中停下,陳宴一邊爲她搓手取暖,一邊用松針引燃火焰,收集了一些大顆松子用作燃燒物,算是把火生了起來。
小白躺在陳宴懷裏,兩人相互依偎,但陳宴並未能取暖。
“公子,你喜歡喫月桂糕嗎?”
“怎麼這麼問?月桂糕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太奢侈了,恐怕要等考上之後,纔會在京師裏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