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根據冰藍記憶碎片中的知識,對所有操作進行着詳細的說明,傑克·巴爾多雖然沒幹過精密電工,但在如此詳細的指導之下,手腳也很快麻利起來。
從控制檯上拆下什麼元器件,在哪個部位裝上什麼元器件,阻斷哪兩個元器件之間的連接……
……
大致改造完成的時候,整個控制檯已經面目全非——
原本只有一層的集成電路板上,出現了由各種元器件和裝置組成的第二層控制系統,這層控制系統看起來非常簡陋和單薄,但卡在控制檯電路板的各個關鍵部位上。
第二層控制系統懸浮在第一層集成電路板上方大概10釐米的地方,大致呈長方形,長方形的中央則用卡槽固定着陳宴的手機。
現在尚且沒有通電,陳宴也不知道這次改造是否成功。
他看着面目全非的控制檯,心中自嘲:
‘以前嘲笑海盜們蠢,對完美的初代礦機進行各種降級的迭代,現在看來,我不也是如此嗎,爲了獲取控制權限,而對系統本身進行改造,改造過的整個控制系統必然沒有之前那麼流暢,一些操作甚至都因此做不到了。’
‘可如果不這麼做,我如何得到底層控制權限呢?’
‘可如果我這麼做了,和那羣海盜有什麼區別?’
‘人類受制於自己的智力和見識,爲了目的,能做出很愚蠢的妥協……誰都不例外。’
陳宴吐槽完了,下意識看了看時間,然後嚇了一跳。
現在已經是早上五點鐘了!
監獄半個小時之後就要點名,點名不到就要被處罰了,在監獄內形勢如此敏感的節骨眼上,他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他想了想,對傑克·巴爾多做最後的交代:
‘今天晚上的時候,我們要對這套系統進行試啓動,到時候還要請你幫忙。’
傑克·巴爾多拍拍胸口沒說話,精神很是亢奮,他似乎很喜歡幹這種活。
陳宴心中感激,繼續道:
‘我的手機以後就放在控制檯裏面。
我會始終打開着手機的收音裝置,如果你們想要聯繫我,要麼用另外的手機給我的號碼打電話,要麼就直接來到初代礦機控制艙,直接說話。
說話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的名字。
只要叫我的名字,我就能聽到。’
傑克·巴爾多表示明白。
陳宴最後說道:
‘這兩天,那個靈體又來了沒?’
傑克·巴爾多立刻反應過來“那個靈體”是誰,便說道:
“自從和彌賽亞打過一架之後,就沒再來過了,它似乎對我們的善意不大……但歐嘎米說,它還會再回來的。”
陳宴心裏很擔心願望,但又沒什麼辦法,只能拜託傑克·巴爾多,如果下一次願望來了的時候,務必給他打個電話。
……
……
陳宴將量子分身放在網絡世界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之後,在監獄中睜開雙眼。
現在是早上5點20分,牢房區域只有中間一座頂燈亮着,囚牢裏到處都是黑黢黢的,磨牙聲和呼嚕聲刺激着陳宴的耳膜,讓他的肉身從因沉睡而導致的酥麻中清醒過來。
‘怎麼全身麻了……因爲深度睡眠的時間太長嗎?’
陳宴心中警惕,睡覺起來全身軟麻,手腳幾乎失去知覺,對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而言,是深度睡眠時間太長所導致的。
‘意識完全不在軀體之中,所以軀體進行了非常深層次的睡眠嗎?’
‘如果我回來的更晚一些,睡眠程度再深一些,身體機能會慢慢降低,甚至消失……我會睡死過去的!’
陳宴得出的結論嚇了他一大跳。
‘以後不能再讓意識離開身體這麼長時間了!’
他大概算了算,從昨晚凌晨到現在,大概五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是他能夠承受意識和肉身分離時間的極限。
他心中後怕,胡思亂想了片刻之後,教習的哨聲響了,牢房區域中央燈光大亮,那強烈的白熾燈燈光無情的刺激着每一個囚犯尚在睡眠中的瞳孔。
今天大多數囚犯們的工作任務依舊是清理塌陷區。
而和昨天不同的是,陳宴竟然被分配到了醫務室。
‘囚犯竟然會被分配到醫務室打雜?不怕傷害到醫生和護士嗎?’
陳宴被獄警帶着離開隊伍,進入辦公區域,直直上了三樓,拐彎進入醫務室所在的大房間。
這裏並不如陳宴想象中那麼窗明几淨,而是超乎他想象的陰暗——
房間雖然很大,但沒有暖氣,被密集鐵絲網從外面封住的窗戶透光性差極了,黎明時分的光線沒有一絲能透進來的。
某扇窗戶明顯是破了的,陳宴感受到了從醫務室內部吹來那帶着濃郁醫用酒精味道的寒風。
隨隨便便的一絲風,就能給人帶來一身的惡寒。
天花板上蒼白的吊燈搖搖晃晃,燈光照亮了一些牀鋪,陳宴在一些牀鋪上看到了血跡,也順着牀鋪看到了醫務室的地板——水泥地板原本看起來就骯髒,髒污之上點點斑駁的暗紅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這他媽到底是醫務室,還是鬼屋……’
獄警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告訴他那裏是醫生的辦公室之後,就自行離開。
陳宴頓時警惕極了,在獄警離開視野之後,從褲襠裏抽出左輪,決定就在門口呆着,直到天亮爲止。
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個聲音。
“陳宴……”
他在聽到這虛弱聲音的時候嚇了一跳,還以爲是什麼鬼魂之類的在叫他。
這鬼地方存在鬼怪什麼的東西,好像完全在情理之中……
那聲音很快再次響起。
“是我……威廉……”
是……大威廉的聲音?!
大威廉沉穩頓挫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加上如今這副虛弱的感覺,就更能輕易辨別出來了。
陳宴看向聲音發出的位置,立刻看到了躺在牀上掛着點滴的大威廉。
他走進了纔看到,大威廉腦袋上綁着厚重的紗布,明顯是被人開瓢了。
“這是怎麼回事?”
大威廉臉色虛弱,語氣雖然也虛弱,但其中並沒有包含什麼怨恨或是憤怒:
“是剛進來的一個小夥子,要給大保姆交投名狀,就拿着傢伙潛伏在我身邊……真是可憐,他不知道他面對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