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果看了一眼奧斯曼狄斯,示意他可以收回目光了。
獨眼男孩百無聊賴的低下了頭,彷彿這一切對他來說只是無聊的浪費時間。
與此同時,湯姆·瑞博特恢復了神智。
“你們做了什麼……你們把我催眠了嗎?”
他有些憤怒,那憤怒並不來源於他們對他的“催眠”,而是因爲他們即將去做一些會傷害到自己的事。
他們只是一羣孩子,他們應該做的是學知識、長身體,而不是來做這些連戰地記者都覺得棘手的危險調查!
他錘了錘自己的腦袋,並沒有阻止糯米果去拿相機,而是說道:
“我知道陳先生有特殊的渠道來獲取信息,事實上,當初蒸汽公車公司的那件事就是他告訴我的……
但在現在這件事上,你如果要讓他幫忙,就很可能會害了他,因爲我已經招惹到了帝國第十三科的鬣狗,一旦他沾染了這件事情,那些兇殘的傢伙一定會對他做些什麼。”
糯米果說道:“請放心,我們會解決這件事情。”
湯姆·瑞博特追問道:“你要怎麼解決這件事?現在已經沒有報社敢報道這件事了,議院裏有人不希望這件事繼續發酵,他們需要穩定的稅收來源,而不是一個因爲一羣刺頭工人而浪費稅收的工業區。”
糯米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道:“請靜靜的等待結果吧。”
她從相機裏拿出膠捲,走出了湯姆·瑞博特的藏身處。
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內心竟然生出了些許無力感。
‘我即便拿着那些膠捲,也無法將膠捲上的信息讓更多人知曉。
我甚至沒辦法把膠捲洗成照片……先前認識的大多數朋友已經無法接待我了。’
由心而生的無力感讓他停下了阻止糯米果的手臂。
‘讓她拿去……或許真的有機會?’
‘那個陳先生……或許真的有辦法……’
‘我……已經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
彌賽亞緊跟着糯米果出了門,奧斯曼狄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跟了上去。
一時之間,狹小的藏身處內只剩父子二人。
“爸爸。”
沃爾夫看着父親憔悴又失落的臉,眼神裏滿是關心。
湯姆·瑞博特再次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兒子的額頭竟然已經超過了他的下巴。
眼神恍惚之間,他意識到一件事:他的兒子已經是大孩子了,不再是需要縮在他羽翼之下的雛鳥。
或許……他們真的有辦法處理這件事?
“爸爸,媽媽很想你,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堅強,但你不在家的這兩天裏,她每天晚上都會獨自哭泣。”
沃爾夫看着父親憔悴的臉,向父親展示校服上的聖光徽記,咧嘴笑了:
“我已經去教會學校報過到了,有了學生證、學生保險和學籍,如果和糯米果他們一起完成了這次的活動,我們就能拿到很多學分……”
他沒把糯米果說過的“一個月畢業”這樣的豪言壯語告訴父親,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希望父親因爲自己而感到焦慮。
“我會好好學習,好好做社會實踐活動,順利畢業,拿到教會學校畢業生的身份。”
“聽糯米果說,這身份能幫助我拿到高街一些大學的助學貸款,這樣我就能上大學了!”
“聽說高街的商鋪很歡迎勤工儉學的學生,我到時候半工半讀,就不需要再跟家裏要錢了,我要給爸爸換一個新相機,到時候就不會再像之前一樣,總是在關鍵時刻卡殼了!”
湯姆·瑞博特拍了拍他的腦袋,手不住顫抖:
“好,好啊……兒子,你上了大學,要讀什麼專業?以後出來要做什麼?”
沃爾夫·瑞博特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
“我要讀新聞學,成爲像爸爸一樣的記者,爲了公平和正義戰鬥!”
湯姆·瑞博特瞳孔震動:
“好兒子……你應當去做一些平凡的職業……不那麼危險的職業……我擔心你,你媽媽也擔心你,亞楠市今後會越來越亂的,人們被壓抑的憤怒無法平息,總要有人爲此付出代價,也一定會有很多無辜的人成爲氾濫的憤怒的犧牲品……”
沃爾夫看着父親的眼睛:
“可是爸爸,你曾經說過,公平和正義總要有人守護,也總要有人對被淹沒於人海中的不公發聲,不是嗎?”
湯姆·瑞博特沉默半晌,說道:
“是的。”
他再次看向自己兒子堅定的眼神,彷彿看到了當年第一天去報社上班時,對着鏡子整理儀表的自己。
兒子已經長大了,他有權力選擇他的人生道路。
湯姆·瑞博特笑了。
“好兒子,我會爲你加油!”
沃爾夫看到父親終於露出笑容,也和他一起開心起來。
湯姆·瑞博特想要拍拍他的腦袋,但在短暫的遲疑之後,他的手落在了兒子的肩膀上。
他將相機掛在自己脖子上,沉吟片刻,說道:
“孩子,我還需要去收集一些信息,過幾天,你再來這裏,我把相機裏拍到的東西交給你……那一定會對你們產生很大的幫助……到了那時,你務必要將膠捲印成照片,登上報紙。”
沃爾夫有點慌:
“爸爸,你要去做什麼?”
湯姆·瑞博特說道:
“我要去搜集一些證據……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現在,去找你的夥伴們吧。”
沃爾夫知道,按照爸爸的性格,話說到這裏,就不會再說下去了。
“爸爸,你一定要小心!”
湯姆·瑞博特笑着點了點頭。
沃爾夫再不猶豫,追了出去。
……
……
當沃爾夫見到其他三人的時候,只看到糯米果站在柵欄街的街道上,擡頭看着被高樓樓頂擠到一起的一小片狹窄的天空。
“咱們接下來去哪?”沃爾夫低聲問。
糯米果對他說道:
“我們的兩個目標,一個是【使用聖光的力量感化工廠主和工人們】,另一個是【緩解當前的局勢】。”
“可笑的是,能夠感化工廠主的只有暴力。
工人們並沒有錯,他們只是被逼迫到極限了,想要爲自己爭取利益,爲什麼要被感化呢?
當前的局勢也不需要緩解,因爲根本沒有緩解的餘地——一切只需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