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宴來到帝國之後睡得最香甜的一覺。
他沒有做夢,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睡了一整晚,以至於早上起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只是剛剛睡着。
這樣輕鬆的感覺,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直到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6點35時,他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已經是早晨了。
“願望?”
他試探着呼喚着願望的名字,可願望明顯已經不在了。
她回動物園去了嗎?
她只能晚上才能以人身出現,一定是因爲動物園裏某種規則的限制吧。
陳宴想起了她昨夜喫下的那盤剛剛烤熟的牛肉。
即便他曾在恍惚間看到她“人”形態的模樣,她也絕不是以“人形態”出現的——
她會隱形,能喫掉高溫食物,且每一次都突然出現——
這說明她不受物理層面的限制。
難道……
她是穿牆進來的嗎……
她……是以某種靈體的形態,出現在我面前的嗎?
會喫肉的老虎之靈?
陳宴搖了搖腦袋,把這荒誕的猜測甩出腦海。
無論如何,除了願望之外,陳宴目前尚未接觸過這樣的存在。
他睡不着了,穿上衣服,將似乎永遠滿電的手機揣進兜裏,下了樓。
出乎意料的是,糯米果已經做好了早餐。
以往陳宴不希望她早上早起做飯,於是每天都出去買飯,糯米果似乎也習慣了他的照顧。
但今天明顯有另外的情況。
“宴君,瑪琳娜和孩子的情況都已經穩定下來了,但她的身體很虛弱,需要更多營養。”
“外面的早餐很好,但完全不足以提供她所需的營養,所以我起來做飯。”
她猶豫了一下。
“那個孩子……”
她欲言又止。
陳宴接過話頭:
“那孩子身體裏有別的東西,在她出生的時候,我曾看到她瞳孔裏出現一個蔚藍色,一個冰藍色,一個緋紅色,但我不知道幫助她的辦法。”
按理說,那個冰藍色應當代表着妹妹,但陳宴一直認爲妹妹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在記憶復甦之後,這種想法更加堅定了。
糯米果眼神裏神色複雜:
“那是兩枚陌生的靈魂……他們用巧妙的方式進入了她的身體,並隨着她的出生而來到這世上,和她共享新生。”
陳宴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很不好的意味:
“共享新生……是指?”
糯米果回答道:
“他們經歷了她完整的生命週期,從生命出現開始,直到來到這個世界上,他們和她共生着,已經幾乎不分彼此。”
陳宴皺緊了眉頭:
“也就是說,那兩個靈魂,已經和嬰兒糾纏在了一起,成爲一體了?”
糯米果搖了搖頭:
“並非如此。
他們和她一樣成爲了那具身體的主人,他們能夠影響到她的言行舉止。”
陳宴驚駭道:
“精神分裂?!”
糯米果顧名思義,知道了陳宴所要表達的意思,給他遞過去一塊剛剛抹好了蘋果醬的烤麪包,並說道:
“和精神分裂有所不同,那兩個意識並不想佔據她的主人格,也明顯不想操縱她的身體。
所以,現在,依然是她的人格在操縱着身體,她的行爲依然符合【嬰兒】的定義。”
陳宴接過烤麪包,一口咬在嘴裏,思忖道:
“也就是說,那兩個存在,現在並不想傷害她。”
糯米果點頭,又把熱好了的牛奶遞給他:
“是的……但也有可能是因爲她還太小,經不起折騰,他們的時機還未成熟。”
陳宴接過牛奶杯一飲而盡:
“無論如何,身體裏有這麼兩個東西,都不是好事。”
糯米果看他喫完,說道:
“恩……其實還有一件事,你最好來看看。”
陳宴看着她那不太自然的表情,心一沉。
他跟着糯米果來到一樓105室,在傑克·巴爾多滿是血絲的眼睛注視下,躡手躡腳來到牀邊。
陳宴一眼看到了瑪琳娜懷中的孩子。
那孩子……
已經不是嬰兒的樣子了。
她像是兩三歲的孩子,已經有了一頭到了脖子的紅色短髮,眉眼輪廓清晰,身高已經超過了瑪琳娜上身的高度。
她熟睡在瑪琳娜懷裏,身上時不時發生抽搐。
在她抽搐的一瞬間,陳宴莫名其妙感覺她好像長高了一點。
而瑪琳娜……
躺在牀上的瑪琳娜肉眼可見的衰老了許多,一頭紅髮變成了深褐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皺紋——
以她三十歲左右的年齡來看,怎麼也不該衰老成這個樣子。
看完了這孩子,他和糯米果一前一後向門外走去。
在給了滿臉悲傷的傑克·巴爾多一個“放心”的眼神之後,陳宴出了門。
他和糯米果來到大廳,便聽糯米果低聲道:
“那樣的衰老很可怕,我明明沒有察覺到超凡力量的出現,但瑪琳娜的生命就是給了孩子,孩子就是快速生長了。”
陳宴沉吟道:“是獻祭嗎?”
糯米果立刻搖頭:“不是獻祭,獻祭會留下痕跡,按照帝國這邊超凡者的說法,獻祭會導致一條【鏈接】的出現,生命力會沿着這條【鏈接】進行傳遞。
我可以確定,瑪琳娜身上絕對沒有【鏈接】的出現。
從瑪琳娜身上掠奪證生命力的,是另外的力量……是某種我從未見過的,某種外神的力量。”
陳宴沉聲道:
“糯米果,我們能幫到她嗎?”
說到這個,糯米果神色黯淡。
“不行……那是我們完全不瞭解的力量,我們沒辦法幫助她。”
她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能幫到她的,只有那個孩子了。”
陳宴:“這樣嗎……”
願望知道那麼多,或許能找到挽救瑪琳娜的辦法?
他看了一眼手錶,時間已經來到早上7點3分。
“我要上班了,晚上回來再說吧。”
糯米果點了點頭,如今只能這樣了。
——
陳宴來到動物園的時候,哥特琳德已經在動物園門口等着了,而都靈小姐則等在動物園大門的另一側,兩人誰都不理會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