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
舞會的音樂出現了一陣停頓,亡靈貴族們一瞬不瞬地盯着索菲的背影和側臉,所有的目光在這一刻都盯上了昂首挺立的索菲。
那些戲謔的眼神,就像是準備看着騙子表演。
又是一個來試圖靠着奇怪方式取悅國王的弄臣嗎?
而索菲伸手按住了安東尼想要拔劍的動作,看向國王,認真說道:
“我們在一個地方,獲得了一條來自梅林家族的預言。”
梅林……
原本質疑的目光消失了大半,變成困惑和不確定。
骸骨君王轉了轉頭,他的動作讓在場的所有聲音消失。
在衆人的目光中,國王看向了身旁幽魂一樣一直保持安靜的王后,他感慨道:
“梅林啊……”
“自從他們家族的最後一人消失之後,真是一個好久沒有聽到的名字。”
王后恬靜地搖了搖頭,低聲勸誡:
“王,你不該聽信預言的這種東西的,那樣的王是沒有好下場的。”
豪邁地揮了揮手,國王毫不在意地說道:
“哈哈哈!沒關心,我是不一樣的!我可是英雄王啊。”
轉回頭,骸骨的君王對着索菲點點頭,笑道:
“來吧,異國的貴女,說出那個預言……”
“讓我聽聽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預言。”
……
……
“你這個!!!”
怒吼在房間中炸響,響徹在黑暗的村落中,讓原本安靜的村鎮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燃燒!
從凳子上猛地站起,查理重重錘在桌子上,怒視着安靜端坐着的寧封。
“你不要得寸進尺!!!”
怒焰在燃燒,空氣卻變得更加冰冷。
而在這冷與熱的交錯之中,寧封笑容卻愈發燦爛。
“不要得寸進尺?別這樣,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不用再。”
“沒有其他人的目光,你不用表現得這好像是一個很過分的要求。”
惡魔的笑容燦爛,璀璨的眼眸同天空上的圓月一般猩紅而妖異。
“我們兩個同樣是被神靈拋棄的可憐人,我們應該是同伴,不是嗎?”
“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更明白,你本不該如此的……憤怒。”
伱真實的情緒,在我的感知中可是一清二楚啊。
空有憤怒的外表,而無真正憤怒的本質。
你明明,沒有在憤怒。
但爲什麼還要僞裝呢?
將身體向後靠去,寧封靠上了滿是灰塵的椅背,但卻毫不在意,盯着查理道:
“聽完你的故事,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覺得造成眼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誰?”
“難道是我嗎?不是吧。”
微笑着,寧封逼着查理開始面對事實,開始順着他的思維思考。
“你想一想,有能力造成眼前這一切,擁有那樣力量的存在,究竟是誰?”
“你不會想不到的,你只是拒絕思考,不願意去細想,但……你真的沒想過嗎?”
寧封不信。
漫長的時間,灰水鎮就是一個的囚籠。
其他的村民都意識不到問題,而唯一清醒的查理就是真正的囚徒。
“能做到這一切的人,是神靈啊。”
是你一直在“信仰”的神靈啊!
哐。
查理的身體向後,撞到了身後的椅子,他大聲喊道:
“不!吾主是在保護我!”
“這是一場考驗,祂在期待我自己找到解決的辦法!我……”
寧封同樣提高了聲音,怒斥道:
“別再自己騙自己了!!!”
這是保護?
還是別開玩笑了。
這分明是詛咒啊!
對於自己的信徒,那位神靈祂給予了最殘忍的待遇。
讓查理永遠地活着,日復一日地堅守着當做那個最清醒也是最無力的人。
“你其實,都明白的吧。”
被困鎖在名爲“灰水鎮”的囚籠,熟悉這裏每一寸的查理不得不去面對自己。
被迫去思考,去理解自己到底面對着什麼。
然後,他一定會得出結論。
再愚昧的人,在這樣的時間後也會得出答案。
“你的信仰,其實早就已經腐爛,就如同你的肉體一樣。”
早已腐朽不堪。
一年,兩年,他的信仰不會有絲毫的改變,甚至會把這當成考驗,變得更加堅定。
十年,二十年,他會開始思考,但還會依舊維持着原本的虔誠。
但過了一百年,二百年……
原本再牢固的信仰也會產生質疑。
而查理經歷了多久?
至少,也有一千年。
一千年的時光足夠王朝變遷,足夠滄海桑田,日月換新天。
很少有東西是亙古不變,能夠經歷時間沖刷而不改的。
信仰可以做到。
但至少,寧封不覺得一個被神靈拋棄的牧師會維持下去。
而之前查理給寧封表現出的,完全是一位合格的狂信徒。
這是很不正常的。
表演?
好啊,繼續在我面前表演啊!
呵呵。
我倒要看看,你能夠隱藏住什麼?
哐!
重重坐下,查理用力抱着自己的頭顱,重重捶打!
“不!不要再說了!!!”
但不管對方如何哀嚎,寧封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寧封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查理的身前,俯身在他的耳邊低語:
“現在你依舊在爲祂尋覓信徒,也只不過是在維持着過去的樣子,試圖維持自己的清醒罷了。”
可悲地模仿着過去的樣子……
吼!!!
怒吼!
“啊啊啊啊!!!”
悲傷的牧師發出了淒厲的怒吼!
早已凝固的血淚從眼眶中流出。
因爲距離過近,寧封被巨大的聲音刺的耳膜,鮮血從耳中流出。
寧封已經感受到了聽力出現影響,對方的哭聲變得斷斷續續。
但他語氣不變,依舊繼續在牧師的心底低語:
“現在,告訴我!誰該爲了你們的痛苦負責?”
“查理,不要逃避,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