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鴻宗乃修真界第一大門派。
白婉棠與獨孤極來得巧,正逢玄鴻宗廣招弟子的時候。
宗門選拔弟子,一般只收十歲以下無基礎的。過了十歲,便會考慮弟子修爲,酌情收入門中。
獨孤極與白婉棠屬於第二種,不必和其他小孩兒一起在山門前等候,測完修爲,便被帶入宗內等候。
白婉棠剛入煉氣期,按理說該和獨孤極分開。
獨孤極要和她在一處,引路弟子也不勉強,提醒道:“你年方十五,在人間那地方就能修煉至築基,天資屬實難得一見。若一定要和這位道友待在這兒,恐怕會錯過大好機緣。”
白婉棠思忖須臾,在這弟子走後對獨孤極道:“要不咱們還是分開吧?”
獨孤極目光陡然凌厲地盯着她。
白婉棠視若無睹道:“反正拜入玄鴻宗就算是同門了,沒必要一定拜入同一個師父門下。”
獨孤極神情微冷道:“不拜同一個師父,日後修行、任務都不在一起。你不是說要我保護你嗎,現在又不要了?”
白婉棠掃視玄鴻宗衆弟子,小聲道:“我看這些師兄師姐們都很好,我要是遇到危險,他們會保護我的。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啦。”
獨孤極靜靜地凝視她,目光彷彿山一般重壓在她身上,讓她感到有點壓抑,甩開他的手道:“你幹嘛非要和我在一起。萬一我遇到好師父,他只肯收我一個,你粘着我,那師父就不肯收我了怎麼辦?”
獨孤極不語,仍盯着她看。
他哪裏不知道,她的話是要反過來聽的。
她是不想給他拖後腿。
白婉棠僵坐着不肯再用正面對他。久不聽他迴應,難耐地回頭看了眼,卻見自己身後空已經無一人。
他走了。
她下意識伸長脖子四處張望,想看他去了哪裏。
他那樣出類拔萃的身姿和模樣,到哪兒她都能一眼瞧見。
然而這一回,她找了許久都沒再看到他。
有玄鴻宗弟子上前來問她在找什麼。
她道:“師姐好,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玄衣,十五歲左右,束着玉冠高馬尾,個子很高,長得——”
“長得很好看的一個小少年?”不等她說完,這弟子便接話。
白婉棠用力點頭。
弟子笑道:“他有事去找掌門了。你和他認識嗎,怎麼沒跟他一起去?”
去找掌門……看來要是不帶她,他是能直接拜入掌門門下的,這必定是楓幽主給他安排好的。
白婉棠對弟子笑了笑,道:“是認識,不過不打算拜入一處。修仙路長,跟不上的話,總是要分開的。”
弟子沉吟片刻,語帶安慰道:“是啊,修仙路很漫長,以後你總會碰到適合同行的人的。”
她自我介紹叫師瑩,是煥青峯的醫修弟子,讓白婉棠以後遇到麻煩可以找她。
白婉棠連連點頭,兩眼冒光地看着師瑩離開,心道醫修弟子真是像她想象的一樣溫柔。
她繼續坐等。
臨近暮時,有幾名長老帶着幾個頗具威嚴的人過來轉了一圈,隨機地詢問了幾個他們看中的弟子的情況。
其中一鶴髮鬆散的老頭到白婉棠面前,問她何時入的道,如今修爲如何,學過什麼。
白婉棠一一回答。
老頭繞着她打量一番,道:“你快二十一了,一般這個年紀都是直接做散修去了,很少有人會拜入宗門,你爲何會來玄鴻宗?”
白婉棠覺得這簡直跟面試似的,考慮着要不要說點積極正能量的空話。但最終還是誠實地道:“做散修會比較辛苦吧。有宗門好歹有喫有住,遇到事了也有依仗。”
老頭哈哈大笑,道:“行,那你要不要跟我——”
他話還沒說完,白婉棠的手突然被攥住,拉到少年身邊。
獨孤極打斷老頭道:“抱歉,崔謙掌門早已看中她,此次特意派我來接她。”
四周的人都望過來,老頭愣了愣,沒想和掌門搶徒弟。
只是——
所有人都在想,一個二十一才入煉氣期的弟子,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值得被掌門看中的?
白婉棠也很懵,對着獨孤極困惑地眨着眼睛。
獨孤極禮貌地對諸位長老頷首,拉着白婉棠踩上一柄長劍,帶她往掌門所在的玄鴻宗主峯去。
白婉棠第一次御劍,東倒西歪的。
獨孤極雙臂護在她雙肘邊,像是要扶住她的胳膊。頓了下,卻是直接摟住了她的腰,以一個背後抱的姿勢將她固定在自己懷中。
白婉棠總算站穩了,鬆了口氣,驚歎道:“這麼快你就會御劍啦。”
“在人間時,仙尊就教過我口訣心法。”
“哦。”白婉棠點點頭,又道:“掌門怎麼會答應收我?”
獨孤極矜傲地笑了一聲:“不是說好,等我找到厲害師父,就讓他連你一起收?”
白婉棠:“那你現在是我師兄?”
獨孤極輕挑眉:“嗯。”
“不行,我要做師姐!”白婉棠仰起臉,看着他的下顎唸叨:“你已經拜入掌門門下了嗎,還是要等我一起去拜?我比你大,我要做師姐!”
已經屈居獨孤極之下快六年了,她不想還跟在他屁股後面被他用身份壓着。
她要讓他恭恭敬敬地叫她師姐!
獨孤極怔了下,驟然笑出聲。
他還以爲她會因爲拜師掌門的機會是他爲她要來,覺得不舒服。結果她竟然只在乎這個。
楓幽主看得很準,她道心清明,說白了就是想法簡單淳樸。
比起功名利祿和顏面,她更想要開心順遂。修道也是爲了能過上快樂的生活,這樣的信念,從未動搖過。
他垂眸盯着她。她的眼瞳如清澈見底湖泊,叫他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獨孤極緩緩低下頭。
白婉棠困惑地眨眨眼,猛地擡手抵住他的下巴,“你要幹嘛,拿下巴撞我頭啊?”
獨孤極:“……”
他閉了閉眼,不再看她,面上生出淡淡的惱怒,耳廓微微泛紅。
白婉棠還在他耳邊喊:“我要做師姐!”
聽得他太陽穴跳了跳,煩躁。
劍在主峯登雲殿停下,崔謙在殿裏等他們拜師。
白婉棠跳下劍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登雲殿裏,對着殿上的中年男子叫道:“師父!”
崔謙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