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獨孤極鬧騰到天光熹微,白婉棠才睡。
沒睡多久,白媽打電話過來說今天辦回門酒,要她帶獨孤極過去。
白婉棠困得厲害,不想去。一路上靠在獨孤極身上睡,到了酒店走個過場,便又沒骨頭似的窩在他懷裏。
喫東西都是她閉着眼睛,獨孤極喂到她嘴裏。
白媽又氣又好笑。
氣她剛結婚就懶得像蟲,一點都不注意儀態。又笑獨孤極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且像是做慣了的。
回門酒辦完,沒幾天白媽和白爸就帶着白奶奶去旅遊了。
白婉棠去送機,問他們是不是過年回來。
白爸帶着白奶奶在前頭走。
白媽小聲道:“不一定。你奶奶年紀大了,我們就想盡量多帶她看看外面的世界,體驗一下外面的風土人情。逢年過節,可能就和你奶奶一起在外頭過了。”
白婉棠點點頭,送走他們,有點難受地把自己埋進獨孤極懷裏,“我還以爲他們很捨不得我,結果出去玩連家都不想回了。”
獨孤極道:“許是他們想讓你提前適應他們不在的日子。”
做父母的總是這樣。
孩子還離不開家呢,就要擔心以後他們不在了怎麼辦,巴不得孩子早點獨立起來。
白婉棠心沉甸甸的,不再和獨孤極聊這些傷感的事,安排好家裏的房子,與他一起回了乾名界。
獨孤極清冷孤高。
數千年來,除了叩音與藤千行爲他辦事而顯得與他親近些,他身邊找不出一個能得他另眼相待的人來。
每十年需向他述職,負責三界各處的修士與魔族們,都對他娶親不再抱任何希望。
但還是會例行公事地上諫,勸他早日找個知心的相陪。
最近叩音和藤千行透露出口風——帝君要成親了。
衆人聽聞,都派人出去打探。
不多久探子回報,獨孤極領了個女子住進天宮。
那女子穿着打扮不同與常人,但獨孤極待她很上心。
她想看風景,爬天宮山階累了,要獨孤極抱,獨孤極便抱着她一步一步登上天宮。
她想喫糖葫蘆了,可賣糖葫蘆的收了攤,獨孤極又特地派人到攤販家裏,出了高價錢請人現做。
後來她又想喫糖水,喫糕點,喫包子,喫餡餅……亂七八糟的東西要了一大堆,折騰得獨孤極一夜沒睡。
獨孤極自成爲帝君後,性子越來越冷僻,可對着那女子,雖不怎麼露笑,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五月的春水,也沒他待那女子溫柔。”有個探子如實稟報,酸到了衆人的牙。
衆人震驚的同時,又擔心那女子怕不是對獨孤極下了蠱,或是使了什麼陰招,才讓獨孤極這麼寶貝她。
心憂之下,幾乎退隱,放手讓年輕一輩去折騰的崔虛和北冥湘等人,都親自前往天宮所在的霄城拜見獨孤極。
白婉棠沒有故意折騰獨孤極。
是她剛回來,有點興奮,和獨孤極聊起她記憶裏那些好喫的,獨孤極便立刻去爲她買了。
二人在天宮的觀象臺上,品嚐這些喫食,賞月閒聊。
白婉棠感覺恍若隔世,就這樣和獨孤極在觀象臺玩了一整夜,把東西喫完了。
天亮打算回屋休息,守宮武衛稟報有客到訪。
獨孤極讓武衛請客過來,哄她回屋睡覺。
白婉棠調侃獨孤極道:“你不想讓我見他們?爲什麼?難道這些年裏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怕他們說漏嘴?”
獨孤極脫下外袍給她穿上,衣釦都扣的嚴嚴實實,遮住她內裏穿夏裙而露出的皮膚,道:“因爲你沒換衣服,不想睡就先回去換衣服。”
白婉棠笑開,手臂勾住他的頸脖,“我沒帶衣服來,你有爲我準備衣服?”
“嗯。”
她開心地揉揉他的臉,踮起腳想親他一下。
就聽腳步聲靠近,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靜良久,北冥湘與長夏發出吸氣聲,驚訝道:“鶴姑娘!”
白婉棠聞聲看向他們,鬆開獨孤極,有點驚愕地睜大了下眼睛。
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客!
除了崔虛等人,還有很多她不認識的妖魔和修士。
他們沒來時,白婉棠神氣得很。
此刻,她只能求助地偷偷拉獨孤極的袖子。
獨孤極戲謔地覷她,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不是你要見他們的嗎?”
白婉棠扁嘴,小聲道:“我哪知道這麼多人……”
她感覺自己就像三歲小孩兒,被父母丟到親戚堆裏說“來,給他們表演一個”,然後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她委屈極了,橫眉瞪眼:“獨孤極,你欺負我,你不護我!”
獨孤極一副油鹽不進的樣。
他不出聲,崔虛等人沉浸在驚駭之中,一個勁兒地觀察她。
白婉棠尷尬得要命,悄悄掐了下獨孤極的手背,對他眨眨眼:“好夫君?”
獨孤極沉默。
白婉棠撒嬌:“好相公?”
獨孤極嘴角揚了揚,晦澀地微眯眼眸。
白婉棠對他快速地眨眨眼,他這纔開口讓崔虛等人去花廳等候,帶她回房去。
白婉棠如釋重負地走在他身前,讓他擋住那些人的目光。
走入房間前,她忽的想到什麼,回過身來驚喜地看着獨孤極道:“獨孤極,你現在身邊有好多人關心你哦!”
獨孤極微怔。
她喜悅地跳起來,手臂搭着他的脖子,兩腿纏着他腰,掛在他身上。
四下無人,她重重親了他一口:“我的獨孤極,你好棒。”
那些他被人厭棄唾罵的畫面,在她腦海裏晃來晃去。她凝視着他,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獨孤極指腹在她眼下輕抹,嗓音很輕,但很篤定:“因爲我有你,白仙仙。”
白婉棠搖搖頭,額頭與他相抵:“你本就該擁有這一切。”
獨孤極抱她進屋,將她放到牀上,吻她泛紅的眼眶,“我好棒這種話,不是說好只在牀上說嗎。”
白婉棠:“……”
她氣笑了,打他的手臂:“誰跟你說好了。我跟你說正事,你又說這個。”
“我帶你回房本就是要說這個,別忘了你剛剛答應的我的事。”
“答應什麼了?”
獨孤極方纔在衆人面前,那隱晦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她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