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棠更加賣力地踢打獨孤極,直把他背上抓出數道血痕,他才眉頭一緊,醒了。
外面已經響起推門聲,白婉棠緊張極了。
獨孤極不慌不忙地從她身上下來,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白婉棠坐起身來,一邊咳嗽一邊拍打他赤裸的背,用眼神示意他處理門外的事。
要是被人看到了,他也別想討得了好。
推門聲響了幾下,白婉棠忽聽見柏懷與藤千行說起話來。
“你身子好些了嗎?”
……
“原是這樣,那你好好休息。現在夜深了,你明日再回客棧吧。”
……
“你有事便叫人,小翠就在外房裏守着。”
他們好像在和她說話,可她還躺在牀上呀。
白婉棠腦子一轉,明白過來,獨孤極定是習得了秋芷的功法,給門外的人制造出了幻境。
她鬆口氣,躺回被子裏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背對着獨孤極。
雖然她沒看到不該看的,但剛剛被他抱住時,她感受到了。
臉上直髮熱,也說不清是因爲風寒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她不想看到他。
獨孤極穿上衣服便要離開,他還有事要辦。走至門口他又停下,對她道:“陰陽關貓妖給你的信,你最好不要交給藤穹。”
爲什麼?
白婉棠困惑,但她還是信他這話的。
他可能會想折磨她,可不想讓她死是真的。
她發不出聲音,沒有迴應。
獨孤極在門口站了幾秒,聽不見她的反應,冷哼一聲離開。
白婉棠把衣服穿好,從儲物袋裏拿出信來。
因是給別人的信,她一直沒看過。
可如今藤穹不似想象中的良善,她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選擇拆信。
信中只有短短六個字:九二,兌卦爲澤。
白婉棠不懂卦象,看完又藏好信。
她思考着,到子時還沒睡着,忽聽見門外有極輕的腳步聲,往獨孤極的房間去。
她下了牀,把耳朵貼在牆上,聽得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一人是獨孤極,一人是藤穹。
獨孤極:“……讓尊夫人來熔鍊也是可行的。”
藤穹遲疑:“夫人她……不便……可還有旁的法子?”
獨孤極:“若城主信得過我,可以讓我來……”
藤穹:“你身受重傷……熔鍊……豈不是……”
獨孤極:“無妨。”
隨後便是一片寂靜。
隔壁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白婉棠立刻躡手躡腳躺回牀上去。
獨孤極在幫藤穹做某件事,才讓藤穹對他另眼相待。
藤穹如今已是無相城城主,還有什麼是需要旁人幫忙的呢?
白婉棠思來想去,想到了千萍湖說的話,還有一些被她遺忘的書中劇情,豁然開朗。
——是熔鍊萬象鏡!
萬象鏡如今碎成了十片。
但在書中,它的第一次出場是完整的。
在書中,萬象鏡一旦合成,那就是獨孤極的所有物。
而獨孤極在擁有萬象鏡後,會變得越來越暴戾。
白婉棠緊張起來,天矇矇亮跑去找柏懷。
柏懷是如今她唯一能信得過的人。
白婉棠找到柏懷時,他剛醒,還穿着寢衣,只披了件外袍。
見是白婉棠來,他急忙進了裏間穿好衣服纔出來。
白婉棠坐在外間的桌邊等待。
他一出來,先問了他九二,兌卦爲澤是何意。
“兌卦爲澤即爲水,九二之意則是誠信與人,和悅而得吉相,悔恨可去也。這是個吉卦,但如果九二在前,兌卦在後,如此拆分,似乎是在告誡收信者一些東西。”
柏懷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畫卦象。
白婉棠完全看不懂,可與水有關的,她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連接相思冢的城外長河。
貓妖大夫是怎麼會知道相思冢這樣機密的事,又爲何會給藤穹告誡?
白婉棠還沒想明白,又聽外面鬨鬧起來。
她要出門看。
柏懷攔住她,給她倒了杯熱茶,說起門外的事。
原來自逃難修士進入無相城後,每隔一個月,便會有一人在出城後消失。
因城外林中有影妖,千年來影妖喫人是常事,影妖難抓也是公認的。
所以無相城的人都沒把修士們的鬧騰放在心上,當他們少見多怪。
可是最近影妖喫人越來越頻繁,前段時間藤千行被派出去就是調查這事的。
這段時間沒人鬧,柏懷與她又在養傷,便不知這事。
“昨天晚上他們來鬧過一回,說看到殺人的是一個高大的人影,讓崔掌門和湘夫人給個交代,不然他們在無相城中住不安寧,我才知道這事。”
“這些鬧事的修士,讓他們不放心就離開無相城,他們不願意。非要讓崔掌門與湘夫人去抓殺人兇手。不論殺人的是妖是人,千年來都抓不到,起碼有千年的修爲……”
讓崔虛夫婦去抓,不就是讓他們去送死嘛。
柏懷欲言又止。
原書中沒有這樣的劇情,這事他們就算出去也處理不好,白婉棠便繼續同柏懷說萬象鏡的事。
剛要開口,她忽的一個激靈,道:“殺人的那位,如果真的是人,他會不會是爲了供養萬象鏡才殺的人?”
柏懷聞言,瞳孔震顫。
白婉棠同他說過秋芷的事,他是知道萬象鏡的。
能供奉萬象鏡,又有千年修爲,這不正是藤穹嗎?
“藤穹大概還沒看出北冥玄是獨孤極,我昨晚聽他們商議要熔鍊萬象鏡。會不會突然殺這麼多人,就是爲熔鍊萬象鏡做準備?”
細思恐極,白婉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柏懷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他堅守的正道上的那些前輩們,會是這樣的人。
可接二連三的衝擊,讓他不得不懷疑。
猜測歸猜測,沒有證據,他們還是不敢妄下定論。
白婉棠和柏懷打算先去城外的河裏查看。
擔心有危險,他們找了一天深夜,結伴去了城外。
因白婉棠風寒好了許多,但還未痊癒,便由柏懷跳入水中看看有無特殊的地方。
柏懷跳下去後許久沒上來。
白婉棠擔心得自己都打算跳下去了,突然一道凌厲氣勁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