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城門附近的百姓躲在家中,紛紛關上了窗戶。自從聽到了所有人都聽到了太子殿下那句“所有人都可以折辱他”,便再也沒有人敢往窗外看過去。
晉國太子赫連宸以折辱人的尊嚴爲樂趣,這點天下皆知。本該懸掛於高空皎潔明淨的明月,被染上世俗的污穢,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惜了大概有上百個許都的晉國官兵,得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哪怕眼前的人前一分鐘還是強大的死神修羅,如今已經連提起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這渾身是血的,髒死了,也不好弄啊。”
“有水嗎”
“沒有。”
“那就拿那邊酒館的酒來。"
“是。”
一個人拿了大罐的酒瓶過來,是民間最受歡迎的酒,那酒非常烈性。那官兵將酒打開,酒味濃郁散開。兩人將酒擡起。酒水從頭頂澆灌到底,將血衝個乾淨。
一罐不夠,又來了第二罐。烈性酒水燒灼皮膚,蔓延至身上的傷口,引起了劇烈的疼痛。灼燒感從渾身傳來,烈酒造成火辣辣刺激,帶來的疼痛感,讓人生不如死。
獨孤離渾身的血被酒水沖刷乾淨。
但是腹部與背部的劍方和箭傷被烈性酒洗刷後的劇烈刺痛卻帶來了不自覺的顫抖。有知覺了。
易容術與臉上的血亦消失不見,露出原本的仙姿玉色,舉世出塵。神仙般的玉貌宛若流風迴雪,驚爲天人的絕色之姿無人能比。
他猶如天上不可指摘的清冷高傲的明月,猶如寒冬被大雪壓境卻依舊傲骨錚錚的白梅,猶如不沾染俗世煙火的天上神仙。
殺人時又猶如從無間煉獄明寒極苦之地踏冰而來的死神修羅。強大、絕情、清冷、自傲。如今太子殿下卻命令他們折辱這樣的人。衆位將士雖驚豔,卻始終不敢上前一步。
良久。一隻粗糙的手揪住了身後的衣領,狠狠一扯。
“他孃的!!一個一個都杵着做什麼全部都過來啊!太子殿下賞賜給我們這麼一個絕世美人,好好享用就行了!”
“別害怕,反正他今天都是要死的。死在劍下面,和死在咱們胯下有什麼區別嗎”
“太子殿下都發話了,往死裏玩,這雖然是男人,但可是個一等一的絕色大美人,不玩白不玩啊!“
一個官兵將獨孤離的手拿起來,就要往自己的那處碰去。獨孤離垂落眼眸,胃裏陣陣反胃,噁心到想吐。從小到大便因着這張臉招來男人的覬覦。
有雪國的大臣。
包括當年與父皇苟合的大將軍。年少時,那大將軍經常不請入殿,全然不管他是否在沐浴,是否在就寢。
“二殿下真是生得越來越美了。”大將軍捏着他的臉,他甚覺反胃,頻頻後退,冷冷地看着他。但是父皇不管他,無人管他,有好幾次險些被大將軍逼迫了去。
也從此落下了陰影。
他天生反感厭惡與男人接觸,他對男人有潔癖,這幾乎成了一種本能。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這種本能從來沒有消失過。除了阿雲只有阿雲唯有阿雲可是。
他已經將最愛的人弄丟了。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在雪國生活的情景,在星辰樓裏接受嚴酷魔鬼的訓練的畫面,在雍國與阿雲在一起的時光,與九兒逃離段家村的那段時日。畫面又一轉,是雍國龍涎宮內,李青雲梳着墨發,身穿大紅色的喜服,回過頭,側過頭朝他輕笑:李青雲朝他伸出手,“新婚當晚,阿離是不是該盡一盡丈夫之責"他看到自己將李青雲抱了起來,李青雲勾着他的脖子,朝他笑得溫柔,眼中滿是他。他與阿雲從未有過這樣的畫面。可是腦海裏竟不自覺浮現出這樣的畫面。或許這是心底對未來的期盼吧。
但那也許只能在夢中出現了。獨孤離垂下眼眸,迴避那些噁心的髒東西。
“太子殿下有令,要你這樣死,便不要怪我們了。"許都都城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與此同時,數不盡的腳步聲傳來。
“扒了他的衣服。"獨孤離指尖泛白,閉上眼眸,運用內力,他即便虛脫到沒有任何力氣,也足以運用體內的內力,然後自盡。乾淨無塵的死。
也絕不能滿身污泥。
四處箭矢如雨般密集地飛來,如箭雨般射在一羣正在脫衣服的官兵心臟,周圍再度倒下無數人。其他官兵驟然驚醒,再也顧不得逍遙快活,連忙拿起劍,嚴陣以待。許都城門外,殺進來一堆人馬。爲首的人眼神陰狠,一身暗紫色長袍,頭戴黑色帽子,老去了的渾濁眼眸唯有一片陰戾的肅殺,他翹着蘭花指,眯起眼眸,嗓音尖銳:“照主子的命令,殺了他們!“
“是!”
一羣將士兇猛無比,衝了上來對準晉國的將士抽到便砍。
“陸公公公。”
獨孤離怔怔地望着此人,嗓音嘶啞至極。陸公公亦看向獨孤離,眼中有些驚懼。
在他印象中,獨孤離一直以來都是素淨的月白長袍,神情淡然高傲,疏離冷漠,強大到冷心冷情,無任何一個人能入他的眼。而如今,在他眼前的獨孤離宛如明月摔入污泥裏一般悽慘狼狽。他墨發又溼又凌亂。臉色蒼白如紙,衣衫不整溼漉漉地貼在身。上,不停地流血,腹部有兩處致命傷。
獨孤離已經沒有力氣地倒在地上。數之不盡的晉國官兵有的已經脫了衣服,甚至拽着他的手碰那人的孽根。
他脣角鮮血落下,雙眸無神死灰一片,似乎已經準備好怎樣迎接死亡。
這一幕帶來的巨大沖擊力,無侖多少年來都讓陸華驚詫無比。
晉國太子赫連宸,歹毒卑鄙如斯,傳聞中的陰毒狠辣名副其實陸華走過來還不忘罵一聲:獨孤公子不是一直清高自傲嗎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了。衣衫不整的成什麼樣子“
他望着獨孤離,發現他身上都是傷,想起他是爲了誰而受的傷,冷哼了一聲,輕踢了他一下:
獨孤離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四處在死戰,雍國的暗衛軍隊正在將晉國戰士一個一個殺死。陸華猛的將獨孤離背了起來。
他力氣極大,即使是年紀大了,也不掩深沉的內力。陸華揹着獨孤離,大步離開許都都城。
周圍將士爲他們護行。
許都都城兵器交接聲音已經越來越遠。陸華腳步疾風,揹着獨孤離,迅速往前行。
微微發白的頭髮隨風飛揚。
他眼神陰戾,想起方纔驟然見到的情景,歷歷在目。他知道身後的人還在流着血,濃郁的酒的烈性味道嗆鼻,傷口那麼多,還被那羣人用烈酒澆身,居然還能耐得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