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嬌擡眼看向這位明慶郡主,這話說的極好,三言兩語之間就肯定了自己,表明胡嬤嬤做錯了,而且這錯處太后娘也知道,若胡嬤嬤再敢用戒尺打自己,鬧開了也是胡嬤嬤的不是。
那是鬧還是不鬧?
憑自己的身份、氣性,怎麼看都不像是不鬧的樣子。
這是挑着自己鬧事了。
算算時間,祖母之前沒來,今天是必然會來的……
脣角微微一勾,算是應下了她的這份情:“多謝郡主。”
見她如此,張宛音微笑着告辭。
虞兮嬌讓明月送了送。
送走張宛音之後,虞兮嬌就拿起她送來的瓷瓶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笑了,而後遞給明月:“聽過這藥嗎?”
明月搖搖頭:“奴婢不知,這不就是普通的傷藥嗎?”
“是普通的傷藥,但也不是普通的傷藥,這藥有好處,也有壞處。”虞兮嬌眸光一閃,;連明月也不知道,可見這藥的效用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在江南的時候,外婆身邊的敏嬤嬤曾經對自己說起過這藥的壞處,只不過很少有人在這種情況下,動用這藥,因此這藥的欠缺處基本上沒人發現。
“姑娘請講。”明月聽出些意思,道。
“好處就是這藥效極佳,一直上這種藥,好的的確快,比一般的傷藥更快。”虞兮嬌摸了摸瓷瓶,看着上面的標籤,這還是“不務正業”的小舅舅告訴自己的。
“但若說不好,也是真的不好,這藥用完後就不能再在用一處捱打受傷,否則比原來疼痛更厲害,抹了藥的地方感覺更敏銳,痛疼感加強,皮膚更容易破損。”
也就是傷口加倍的痛,還容易傷上加傷後的潰爛……
“這……這怎麼會?”晴月驚的眼睛驀的瞪大。
明月還算冷靜,雖然也驚的一下,但立時反應過來:“胡嬤嬤還在教養您,依胡嬤嬤的性子,恐怕還會打您戒尺,到時候必然疼上加疼。”
“姑娘還不得疼死。”晴月急的口不擇言,說完才發現自己說的過了,忙伸手捂住嘴。
“姑娘,這太過份了。”明月也氣道,“奴婢去還藥。”
“不必,就留下吧。”虞兮嬌搖搖手。
“姑娘難不成還要用?”明月驚了,緊張不已。
“藥既然送來了,自然是要用的,若是不用,就顯得我們過於的不識擡舉了。”虞兮嬌道。
心頭升起一股冷笑,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惹過這位明慶郡主,卻不知道她對自己哪來這麼大的敵意。
雖說目地不明,敵意是肯定的,既如此,她也就不會客氣……
胡嬤嬤下午過來的時候,果然是橫挑剔、堅挑剔。
“虞三姑娘,你的腰能不能再直一些,在宮裏不管是坐還是走,腰板都是挺直的,這是規矩。”
“虞三姑娘,行禮彎腰要在適當的位置,不是你現在的位置,再低,再低下去,這不合規矩。”
“虞三姑娘,我不管你以前在江南學了什麼,至少你現在學的就是不合規矩的,你若再這個樣子,恐怕一個月都學不好規矩。”……
見虞兮嬌依舊如此,胡嬤嬤手中的戒尺又揚了起來,冷聲道:“虞三姑娘,伸手!”
“嬤嬤,我們姑娘的手傷了,不能再伸手了,您要打,就打奴婢吧!”晴月一看胡嬤嬤舉起手中的戒尺,急忙上前跪下。
“虞三姑娘,宮裏的規矩,沒學好就得自己受罰,哪怕是宮裏的公主和娘娘也是如此!”胡嬤嬤一昂頭,瞪着虞兮嬌斥道。
“嬤嬤,我們姑娘受傷了。”晴月見她如此,急的抱住她的腳,生怕她過去打虞兮嬌。
“還不讓開。”胡嬤嬤厲聲道,正準備一腳踢開晴月,明月也過去一把抱住她哀求,“嬤嬤,我們姑娘真的傷到了,若再打手,會傷筋動骨的,若您一定要打,就打奴婢兩個吧!”
“打你們有用?”胡嬤嬤兩腿被抱住,動又動不了,氣的拿起手中的戒尺狠狠的打了兩個丫環一下,厲聲道,“還不讓開?”
“晴月、明月,你們讓開。”虞兮嬌放下手中的托盤,在當中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冷靜的道。
兩丫環雖然不甘心,卻不得不哭着鬆了手。
“胡嬤嬤,坐。”虞兮嬌伸手指了指邊上的椅子道。
“虞三姑娘,你現在正在練禮儀,不能這麼坐着,這不合規矩。”胡嬤嬤過來,大聲斥道,手中的戒尺高高舉起,作勢欲打虞兮嬌。
“胡嬤嬤,我若一定要如此呢?”虞兮嬌不慌不忙的擡起手,虛託了戒尺一下,手上的傷巾雪白中透着幾分血色。
血色?胡嬤嬤的眼睛一抽,這手她肯定沒打過,怎麼會有血色。
“胡嬤嬤覺得我若一定不願意好好學規矩,你會如何?”虞兮嬌的臉上露出幾分凌厲的笑,“胡嬤嬤要打死我嗎?卻不知道我這個未來的齊王世子妃,如果死在你的手上,或者被你打的傷上加傷,胡嬤嬤會得什麼好處?”
會得什麼好處?胡嬤嬤機零零打了一個冷亂,驀的想起那位讓她不敢直視的齊王世子。
這一位連太后娘娘的意思都敢逆,別說是她這麼一個教養嬤嬤了。
這一位世子又不是一個講理的,就看這一次的事情,在宮裏惹出這麼大一個亂子就知道,真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這位世子會如何做。
“胡嬤嬤,我覺得你也是宮裏的老嬤嬤了,跟在太后娘娘身邊這麼久,應當也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太后娘娘是真的要折騰我?”虞兮嬌手緩緩放下,目光垂落在自己手上的傷巾上,然後緩緩的解開,一邊慢悠悠的問道。
太后想讓虞兮嬌好好的學學規矩,以後以夫爲天,好好的勸解齊王世子。
這意思太后娘娘身邊的人都知道。
看着層層傷巾解開後,越來越明顯的血色,胡嬤嬤背心處一陣冷汗,“虞三……姑娘,你的手不是老奴打的,老奴打的不是這隻手。”
“我知道,是這隻手。”虞兮嬌淡淡的道。
這話讓胡嬤嬤心頭一鬆,但下一句,又讓她背心處汗毛豎了起來,“不過我被打疼了,用這個手擋了一下,這手就傷了。”
“虞三姑娘,我沒碰過你這手。”胡嬤嬤急了,大聲的申辯道。
虞兮嬌解傷巾的手停了一下,側目看了看胡嬤嬤,輕嘆一口氣:“這話我就這麼說了,不知道齊王世子會不會相信?”
太后是不會信的,但齊王世子必然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