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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一盆髒水,一步妙手(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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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素來就是羣英薈萃、臥虎藏龍之地,街面上多的是舉止儒雅的儒家士子和懸刀佩劍的江湖遊俠,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是非,五城兵馬司指揮使每日最頭疼的,就是哪一處坊市又有喝醉了酒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切磋較技的修士,要知道這些人裏指不定誰身後就有惹不起的靠山,對此等景象司空見慣的百姓們都逐漸習以爲常,甚至心裏多少有些鄙夷,嘖,在街上動手的人本事都是些稀鬆平常的,比說書先生口中斬妖除魔的劍仙可差得太遠了,沒什麼看頭。

    儘管如此,可腰懸長劍、身穿蟒袍的陳無雙走在行人漸多的路上實在太顯眼,尤其是身後還跟着近百個年輕讀書人,陳無雙倒是不以爲意,公子爺看不見別人,自然就不怕別人如何看他,總之在京都已經臭名遠揚,多一個囂張跋扈的名聲不痛不癢,只是方纔強行壓制住的內傷,在泄了那一口無論如何要上保和殿的心氣之後,就開始覺得胸腹之間隱隱作痛。

    好在沒走多遠,陳無雙就覺察到晴天撐着一柄傘的大寒趕來一駕鎮國公府上的馬車,少年頓住腳步聽着馬蹄聲輕快地由遠及近,似笑非笑地偏頭問張正言,“是四師叔的安排?”

    提前備下馬車等着接他回府的人,起碼有兩個含而不露的深意,一是料定他今日進不了宮城,二來則是提醒他事不可爲就得淺嘗輒止,白日裏穿着這麼一身扎眼的團龍蟒袍招搖過市,會惹來更多不好妥當處置的麻煩事,坐在馬車裏雖然是掩耳盜鈴之舉,總歸朝堂和司天監的面子上都能勉強說得過去,不至於在雙方落子之前就撕破臉掀翻了棋盤。

    對弈講究你來我往各顯本事的見招拆招,共同維護明面上的一團和氣才體面些,掀翻了棋盤,接下來可就只能擼起袖子兵戎相見了。

    窮酸書生合上摺扇輕輕敲打着手心,輕輕咳嗽兩聲,身後近百沉默不語的書生很快就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像是潭水裏等不來餌料的錦鯉,混進人間煙火無處找尋,只剩下一人低着頭不動,張正言很滿意這些人令行禁止的作風,笑道:“公子知道的,四爺向來不願意插手司天監要做的事情,是我安排的。”

    陳無雙訝然一挑眉毛,沒想到在河陽城談生意坑了他一回的窮酸書生,才進司天監沒多久就有如此心機手段,不僅早就猜到少年今日一定進不了宮,行事還這般滴水不漏的周全,默然片刻,陳無雙突然就覺得張正言此時得意的神情,像極了自以爲算無遺策的邋遢老頭,一把奪下他手裏的摺扇道:“你現在這幅樣子實在很討人厭,上一個在我面前搖着扇子說話的王八蛋,被公子爺一腳踹進流香江。”

    窮酸書生沒惱,尷尬摸了摸鼻尖,眼睛死死盯着那把他愛不釋手的摺扇,生怕一貫行徑敗家的公子爺順手把摺扇給折了,眼見行爲更古怪的大寒已經駕着馬車到了跟前,忙催促道:“公子上車,咱們回去說話,回去說話。”

    陳無雙轉身面朝宮城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正如昨夜所說,他本來是想先禮後兵,去保和殿上要個答覆,事到如今就沒必要費心講道理講規矩了,但在撕破臉皮罵街之前,少年還想在京都裏最後做一回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君子,所以把拿着很不趁手的風雅摺扇拋給張正言,擡腿邁上馬車鑽進車廂,大寒似乎是想在不少路人的注視下維持住少言寡語的高人風範,油紙傘下是一張神情波瀾不驚的臉,稍顯做作。

    窮酸書生搖搖頭,招呼最後一個沒有離開的讀書人一起進了車廂。

    等馬車折返回頭朝鎮國公府方向緩緩行駛,陳無雙才注意到跟着上車的那個陌生讀書人,這位書生大概三十歲出頭年紀,相貌平平無奇,膚色是一種久病纏身的病態白皙,甚至能隱約看清楚皮膚下彎彎曲曲的血脈,卯時的天氣還不算炎熱,他額頭上卻已經有汗珠沁出來,到京都之後張正言以司天監的名義請京都名醫看過幾次,都說他是先天體弱且虛不受補,最忌大喜大悲,只能慢慢調養以觀後效,藥是萬萬不敢下猛了的。

    張正言撩起窗簾往外瞧了幾眼,其實他更喜歡晃盪着雙腿在京都裏四處閒逛,看看秀色可餐的小娘子,嚐嚐與河陽城風味不同的街邊喫食,也喜歡去茶樓花幾文錢泡上一壺碎茶,聽說書先生講一段少年劍仙一等風流的故事,忽然嘆息着搖搖頭,從公子爺回京開始,他那種優哉遊哉的日子就算是過到頭了,以後出門也得隨身帶幾個修爲不弱的護衛纔行,木秀於林的苦惱實際上比懷才不遇更讓人覺得煩躁,“公子,這位兄臺姓賈名康年,曾爲楚州巡撫大人幕僚,六日之前進京。”

    陳無雙詫異輕咦一聲,能給正三品的一州巡撫大人做幕僚,張正言這一句就說明了三件事,一是這位看起來病懨懨的賈康年是至今沒有考取功名的白身,二是爲人處世必然有獨到之處,三則是他人在楚州心在京,窮酸書生能帶着他上馬車與陳無雙同乘,定然就覺得他值得信重。

    信重這個詞有兩層意思,前面一個字是信任,後面一個字是重用。

    少年點點頭,頗有幾分考教意味地問道:“賈兄來京都,是想謀個前程?可惜,司天監現在的處境你應該心裏清楚,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賈康年從袖中抽出一條幹淨手帕,捂着嘴咳嗽兩聲,第一句話就讓陳無雙收起了輕視,“煩請公子以神識隔絕車廂內外動靜,京都是魚龍混雜之地,行事說話都謹慎些纔好。”

    陳無雙登時一愣,他所修的殊異功法抱朴訣鮮爲人知,除了墨莉、沈辭雲等身邊親近之人,沒有人知道他在成就三境修爲時就已經將靈識完全凝實爲神識,而明顯沒有任何修爲在身的賈康年卻一口道破“神識”二字,這就由不得他不驚訝了,不禁對賈康年接下來要說的話極有興趣,散出神識籠住車廂之後輕輕頷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賈康年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淡然道:“賈某此來,不是想爲自己謀前程,而是想爲公子謀前程。”

    陳無雙嘿聲一笑,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人他以往在京都裏沒少見,其實讀書人和江湖上隨處可見的散修遊俠都一樣,想着把自己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本事賣個好價錢,毛遂自薦的人多半會在初次跟主家會面時故作驚人之語,常見的伎倆罷了,“哦?那賈兄或許找錯人了,公子爺不想要前程,就圖個活得痛快。”

    似乎早猜到會是這般局面,張正言剛想搖着摺扇看好戲,又想起來陳無雙搶他摺扇的那一幕,下意識就把合上扇子收進袖裏,環抱着雙手笑而不語。

    臉皮看似極薄的賈康年卻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繼續道:“司天監眼下確實沒有太好的破局法子出奇制勝,能豁出去臉皮的話,罵街倒是一步出人意料的好棋,由此可見,公子所圖並不單單只是圖個痛快。與人比劍、下棋乃至罵街,都有個先下手爲強的講究,但公子已經比宮裏那位慢了一步先手,只怕沒等站出來罵街,就先讓人潑了一頭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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