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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臣請封雍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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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伯庸臉色鐵青地掃了一眼殿外滿地文武,雪白蟒袍上繡着的九條四爪團龍好像活轉過來一般隨風而動,伸手朝鎮國公府所在的方向輕輕一招,觀星樓七層上一道流光直奔而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落在他手中的正是那面古銅色的周天星盤。

    託着陳家先祖傳承下來的異寶轉身回到保和殿中,陳伯庸看着面色灰敗的景禎皇帝長嘆一口氣,躬身肅聲道:“微臣無能。”楊志清顯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想要開口詢問卻顧忌太子殿下跟不動聲色的安北侯都在殿中,神情悽然地扶着盤龍金絲楠木柱連連嘆息。

    李燕南一把推開老太監,撐着龍椅扶手顫巍巍站起身來,嘴角殘留着血跡卻緊盯着謝逸塵不放,像是沒聽見陳伯庸的告罪聲,冷笑道:“安北侯,想來此番舍下雍州不管回京見朕,不單單是述職來了吧。有什麼話要說,有什麼事要做,不必藏着掖着。”

    進宮面聖是有嚴格規矩的,若是禮部尚書在此,早就出聲斥責雍州都督頂盔帶甲君前失儀,謝逸塵這才慢慢伸手摘下頭上銅盔,對執掌天下二十餘年的天子威嚴視若無物,更對先前任平生肆無忌憚所做的事情只當不知情,道:“陛下聖明,臣確實也有兩件事要做。”

    楊之清跟陳伯庸悄然對視一眼,面色都凝重地快要覆上一層寒霜,皇帝彷彿半刻鐘都不想再呆在那面生出裂紋來的牌匾底下,竟擡步繞過沾染着鮮血的長案,走下三層御階,站在安北侯面前直視着這個當年自己親自送出京都的百戰驍將,一字一句道:“愛卿,但說無妨。”

    謝逸塵與他對視片刻,微微低頭避開天子如刀劍斧鉞似的眼神,“第一件事,臣斗膽,請封雍安公爵。”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有些愕然,除了陳伯庸跟郭奉平皺眉之外,連帶太子殿下和首輔大人都面露些許喜色,難不成這手握重兵讓皇帝陛下數年來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雍州都督,其實是大忠似奸的肱股之臣,並無異心?

    李燕南的臉色也有輕微變化,冷眼制止老太監想要湊上前來的腳步,點頭道:“愛卿二十餘年嘔心瀝血鎮守北境,功勞苦勞朕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加封公爵早就是應有之意,回京任個兵部尚書也好,任個樞密副使也罷,都算全了你我君臣相交數十年的情誼。”

    楊公眉毛一挑,召安北侯回京加爵,任職兵部尚書的事早在前年就曾在朝天殿中有過商議,陛下此時終於還是下定決心當面提了出來,要知道,從一品的樞密副使雖比正二品的兵部尚書品級高了一頭,但卻是留給功勳卓著重臣養老的殊榮虛職,別說執掌兵權,連上朝議事的權利都沒有,郭奉平若不是前些日子加封了天策大將軍,此時根本不會出現在保和殿中。

    在陳伯庸一瞬不離的目光中,謝逸塵輕笑着搖搖頭,道:“恕臣直言,雍州城牆若無臣親自坐鎮指揮將士們奮勇效命,換了誰去也擋不住漠北妖族,陛下若是有疑儘可試試,謝逸塵十日內不回北境,妖族必然能長驅直入。”

    這些話無異於是在當面威脅大周天子,老太監勃然變色,怒斥道:“放肆!”楊之清的臉色也極爲難看,對着這膽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詞的雍州都督怒目而視,恨不能以胸中無盡學識生生將他淹死在眼前,劇烈地喘息幾口,才沉聲問道:“安北侯,你可知你剛纔說了什麼?”

    謝逸塵倨傲地瞥了眼皮不住顫動的首輔大人一眼,竟說了一句任平生不久前才說過的話,“這等大事,君前豈敢戲言。”而後輕蔑轉頭一一掃過太子李敬輝、託着光華流轉周天星盤的陳伯庸,以及名義上能掌管天下兵馬的天策大將軍郭奉平,唯獨沒有去看死死壓抑着情緒不出聲的景禎皇帝,“臣想做的第二件事,是請陛下就此下旨,允雍州自行徵兵擴充實力,以應將來北境之難。”

    天子揹負在身後的雙手攥得咔咔作響,用力從牙縫裏擠出來冰冷聲音,“愛卿,雍州城牆只有二十三里長,二十萬精兵該夠用了。”安北侯忽然輕聲一笑,明明是跟天子說話,眼神卻飄向司天監觀星樓主,“陛下深居宮闈,想來還不知道,雍州現在的兵力可不是二十萬,三年前臣麾下的兒郎們就早破了三十萬之數。如今粗略算算,加上陛下御封的大周第一營,應是三十七萬精銳虎狼。”

    太子殿下倒吸一口涼氣,陳伯庸卻好像鬆了一口氣,皇帝陛下瞳孔微微一縮,泄了一口氣,似乎整個人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平靜地目視着坦誠說出足夠震驚整個朝堂話語的謝逸塵,動作極輕極慢地轉過身去,伸手讓太子攙扶着走回龍椅前面,仰頭看向太祖留在保和殿的那副墨寶,“楊卿擬朕旨意,安北侯軍功彪炳,即日起加封二等雍安公之爵。另,特許謝卿十日內回返雍州自行擴軍至三十七萬,城牆以外堅壁清野,不可讓漠北妖族南下一步。”

    幾句話說罷,天子背對着衆人擺了擺手,默然轉過屏風朝後走去,留下一衆人在保和殿中各懷心思。平公公朝太子使了個眼色,李敬輝如夢初醒,深深看了已經貴爲公爺的謝逸塵一眼,急匆匆朝後追去。

    無知不覺間已掌控三十七萬精兵的雍州都督面帶笑意,將手裏銅盔戴在頭上,不再跟旁人多說一句,挑眉看了看龍椅前面沾染景禎天子鮮血的長案,當着陳伯庸跟老太監兩個五境修士的面,飛揚跋扈轉身朝殿外走去,每一步踏出去的距離都如同用尺子量過一般,不多不少剛剛三尺。

    楊之清目視着他背影漸漸消失不見,低聲道:“就讓這亂臣賊子這麼走了?”陳伯庸低頭看着不時閃爍微光的周天星盤,道:“老夫攔得住他,司天監卻擋不住漠北妖族。”

    在場的人誰都能想到,先前對安北侯或許跟漠北有勾結的猜測,已經是呼之欲出的確鑿事實,能在玉龍衛跟皇帝手下無孔不入的密探眼皮子底下,將雍州二十萬兵力擴充將近一倍而不被人知,那多出來的十七萬兵馬只能有一個去處藏身,那就是人跡罕至的漠北苦難之地。

    謝逸塵敢帶着區區三百兵卒進京而不怕被高境界修士強行留住,必然已經在北境安排下了可策萬全的後手,他那些隱隱帶着威脅之意的話絕非虛張聲勢。從立春上次回京所帶來的消息看,那道固若金湯一般城牆上的兵力薄弱到了風吹可破的程度,若不讓他回去,後果已經不是一句簡單的不堪設想可以形容的,所以皇帝陛下才無奈出此下策,深感滿朝文武無一可用之人,心灰意冷頹然離去。

    陳伯庸沒有再嘆氣,沉聲道:“平公公,老夫接下來所說的話,你要一字不差轉告給陛下。事急從權,天策大將軍不用再等陛下旨意,立即傳令除雍州、中州、雲州、楚州、江州之外的九州都督,徵調其所轄兵力隨時聽用,調燕州、涼州、青州三地駐軍北上,暫駐雍州邊界待命,以備不時之需。此外,煩請楊公把持朝政,穩住衆同僚之心,亂世當用重典,一旦發覺有異常舉動者,輕則革職交由刑部查辦收押天牢,重則···夷其三族!”

    按理說,不論以鎮國公之爵還是以觀星樓主之職,陳伯庸都不可如此越俎代庖發號施令,但今日一幕讓深受天子信重的楊之清跟老太監都亂了分寸,誰都沒有出聲指責他有譖越之舉,反而都是重重點頭,唯有郭奉平臉色晦暗變幻,嘴上稱是心裏卻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盤算。

    “空相神僧已請辭國師之位,白馬禪寺除空法神僧率人去了越秀,其餘僧人都嚴令回寺不得外出,平公公,這興許不是壞事,你且說與陛下寬心。召太醫令楚鶴卿立即進宮,從此不得離開陛下身側寸步,有他守着可保龍體無恙。”陳伯庸又連說了幾句,頓了一頓遙遙看向殿外,聲音輕了些道:“二月二龍擡頭···待無雙回來,便奏請陛下讓他接任觀星樓主,老夫親自去雍州北境,若是那道城牆真塌了,也是塌在陳伯庸瞑目之後。”

    在內廷一貫說一不二的平公公鄭重點頭,才發覺眼前的鎮國公爺已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脊背都微微彎了,卻仍像是一座讓人心生敬畏的山嶽聳立在保和殿中,老太監的眼角不禁有些溼潤,狠了狠心還是問道:“老公爺,爲何不調江州、楚州兵馬聽用?”

    陳伯庸剛纔所說的他字字都記得,雍州的兵馬調不動、中州兵馬拱衛京都也不可擅動,任平生先前那般舉動,雲州的兵馬還是得駐紮原地爲好,可鎮國公卻不許調用楚州、江州之兵,讓服侍天子左右多年、深諳朝中之事的老太監很是不解。

    沉默了許久的首輔楊公終於開了口,語氣中滿是蕭瑟秋意,“平公公,就按鎮國公所安排的去跟陛下說吧。江州啊···興許也有不測之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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