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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舊事重提悽風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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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潛龍騰淵的那天,陳無雙是從劍山主峯以東三百里處進的南疆,再往東三百餘里,就是他跟花扶疏約定好下次見面的地方。原本沈辭雲瞧着他剛學會御劍不久,還想着刻意放慢些速度以免他跟不上,沒想到踩着上弦月一馬當先的白衣少年大大出乎了意料,毫不顧忌真氣消耗般在前面風馳電掣,壓根不比自己全力施爲慢,甚至臉上表情看起來很是輕鬆,竟像是仍有餘力。

    陳無雙體內的真氣從丹田中順着經脈週而復始地運轉,此時不怕被旁人看見驚訝,索性一再試探抱朴訣功法的極限,最快的時候一息之內能完成五個多周天,全力御劍衝刺消耗的真氣雖多,但循環的速度快就代表真氣恢復的速度也快,粗略估算起來,保持這種狀態三五個時辰不成問題。

    饒是這樣,天底下唯二能在踏足五境九品境界之前引發天地呼應的少年,也足足飛了數個時辰,直到正午,才趕到先前花扶疏轉身離去的地方落下身形來,沈辭雲親自嘗試着越過最外面那層無形無色的陣法屏障,這才明白陳無雙所說的不用進南疆也能跟那位百花山莊的前輩見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衣少年見附近四周都沒有花扶疏的影子,神識又被陣法屏障所阻隔着透不過去,只好揚聲大喊了幾句,沒等多久,微皺着眉不怒自威的五境修士就緩緩從遠處揹負着雙手走來。沈辭雲訝然看着他只是淡然邁出一步,腳下卻越過數十丈距離,輕飄飄縮地成寸般來到近前打量着自己,忙收起沉香劍拱手行禮道:“晚輩孤舟島沈辭雲,見過花前輩。”

    花扶疏沒有出聲,細細端詳了他一陣,這跟陳無雙差不多大歲數的青衫少年,一雙狹長的鳳目像極了當年那個一身月白長衫、溫潤如玉的沈廷越,“不必多禮,論輩分你二人都得叫老夫一聲叔公,我初次見你爹爹時,他不過也是你如今這般年紀,一晃二十五年,光陰如箭吶。”

    沈辭雲雙脣輕顫,紅着眼圈擡起頭來,聲音輕顫着重新見禮道:“辭雲···拜見叔公。”說罷就要跪下磕頭,他爹爹跟花千川情同手足,叫花扶疏一聲叔公的確是應有之意,可雙膝沒等落地,就被一股深厚而柔和的真氣托住,無論如何都跪不下去。

    花扶疏也稍有動容,嘆道:“老夫聽無雙說,廷越之死是受了我花家連累,說來老夫有愧於你,受不得你這一拜。好孩子,挺直了腰板說話,以後這世上,除了你孤舟島的師門長輩和崑崙蘇慕仙之外,對誰都不需要卑躬屈膝。”

    青衫少年悽然點頭,一時之間竟感覺千言萬語都堵在咽喉裏吐不出來,先前聽說百花山莊有五境高人尚在人間的一股怨氣瞬間消失得了無痕跡,陳無雙上前半步,用肩頭輕輕撞了他一下,道:“十年前的事情,你再跟前輩好好說說。”

    他沒有跟沈辭雲一樣開口叫叔公,因爲不同門派修士之間的輩分其實說起來挺亂套,花千川按理說是跟陳伯庸一輩的人物,可他師父蘇慕仙卻跟鎮國公和空相國師平輩相交,這麼一來,他隨着沈辭雲跟花扶疏叫一聲叔公說得過去,但依着陳家跟崑崙山當代劍仙的交情,稱呼一句師伯也不是沒有道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不如干脆以前輩相稱。

    沈辭雲好半天才平復下情緒來,像是孤苦無依的孩子突然見到自家親近長輩一樣,心裏積壓了十年的委屈和痛楚猛然爆發出來,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沒見過孃親,一直跟爹爹在中州附近的小村子裏相依爲命,那時候只以爲他就是個鄉野郎中,平日裏幫街坊四鄰看病開藥。十年前···現在應該說是十一年前的夏天,二伯他帶着一身重傷趁夜裏暴雨找上門來,他跟我爹爹具體談了什麼我不清楚,只是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就被他抱着一路御劍往南而逃。”

    花扶疏當然知道這少年口中的二伯,就是他的親侄兒、蘇慕仙的二弟子花千川,聽他說當時花千川帶着一身重傷,苦囚於南疆二十五年的五境修士沒來由心裏一痛,點頭示意沈辭雲繼續往下說。

    “好不容易到了百花山莊,爹爹卻比我跟二伯還早到了一天,也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勢,他是替二伯擋住追兵拖延時間,又勢單力薄敵不過那些黑鐵山崖的蒙面人。那時候我不懂事,根本沒意識到危險會來得這般快,還跟莊主萬山大伯家的孩子嬉笑玩鬧,可好景不長,三四天後黑鐵山崖的人就帶着一條足以抗衡五境高人的兇獸玄蟒找上門來,同時還有駐仙山的程雲鶴帶着一衆弟子來質問二伯。”

    “二伯當時不僅傷勢未愈,而且還中了天一淨水的毒,就算加上我爹爹跟花家滿門,也不是那些蒙面人的對手,他明明身上有一枚離恨仙丹,吃了就能恢復解毒療傷的···”

    花扶疏跟陳無雙二人同時面色大變,離恨仙丹!

    當日在浣花溪旁的茅屋外,常半仙曾跟陳仲平說起過這兩樣本不該是人間所有的東西,一者是天一淨水,另一個正是傳說上界仙人煉之於三十三天外的離恨仙丹。陳無雙沒想到這四個字竟然會從沈辭雲嘴裏說出來,而花扶疏瞬間就想到了其中緣由,問道:“懷璧其罪,黑鐵山崖的人追殺千川,是不是就爲了這顆丹藥?”

    沈辭雲神色黯然地點頭稱是,道:“叔公應該知道蘇崑侖還有個大弟子寧退之,他失蹤多年以來,二伯始終沒有放棄過查探他的下落,偶然在涼州從幾個蒙面人手中救下來一個重傷垂死的老者,那人臨死前把一枚離恨仙丹託付給他,囑咐一定要轉交給寧退之。而後不久,二伯就察覺到自己中了毒,所以才迷失了心智,在中州、涼州交界處悍然出手,殺了下山遊歷的七名駐仙山弟子,好巧不巧被白馬禪寺幾個高僧得知,這才引得程雲鶴率人來雲州要個說法。”

    陳無雙震驚過後,迅速把之前所知的一切線索聯繫起來,道:“辭雲,我記得師父說過,你孃親也是死於天一淨水。”這事眼看就接近要水落石出了,假設常半仙先前的判斷分析沒錯,那麼先後暗中給沈辭雲的孃親和花千川,下了這種連太醫令楚鶴卿都無法可解奇毒的,理應就是神祕莫測的黑鐵山崖。

    花千川救下的老人,說讓他把離恨仙丹轉交給無緣無故失蹤多年的寧退之,那麼顯然老人是知道寧退之還活着,而且很有可能也中了天一淨水的毒,急需要那枚離恨仙丹救命,黑鐵山崖的人追殺花千川、搶奪丹藥的事就完全可以說得通了。

    花扶疏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問道:“這是陳仲平親口所說?”陳無雙乾淨利落地迴應道:“是。我師父說,當年廷越前輩曾帶着辭雲的孃親四處求醫,他在太醫令楚鶴卿家中見過一次,這個消息不會有假。”

    花扶疏沉默了片刻,沉聲道:“辭雲,你接着說。”沈辭雲神情悲痛,聲音裏已經有了幾絲哭腔,“來百花山莊的蒙面人一共有十一個,如今我已經能確定其中豢養兇獸玄蟒的,就是無雙曾見過幾次的獨臂修士顧知恆,其餘的不知道具體身份,只知道,裏面有兩三個人修爲高於二伯。”

    陳無雙又是一驚,他雖早就聽沈辭雲說過百花山莊覆滅的經過,但真沒想到黑鐵山崖的實力遠遠超出了想象,跟他有過接觸的黑衣老婦和戴着幽冥惡鬼面具的邪修都是四境修爲,獨臂修士的境界不好判斷,可能在陳仲平的青冥劍氣下全身而退,說是五境九品也不是沒有可能。

    十年之前的花千川是四境八品修爲,放眼天下都能稱得上是少見的高手劍修,比他的修爲還高,也就是說那時候黑鐵山崖,至少就有了能同時派出兩三個五境高人的實力,興許這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實力已經勝過了傳承一千三百餘年的司天監。

    “二伯當着黑鐵山崖跟駐仙山所有人的面,將裝離恨仙丹的空盒子拍了個粉碎,雙方隨後就動起手來,他拼着同歸於盡,強行攝取山谷中一方水土氣運晉升五境,我爹爹跟花家滿門也都決然出手,可···”

    “萬山莊主家的兒子見勢不好,本想拉着我去後院廚房底下的酒窖藏身,卻被二伯提前安排好的弟子攔下來,那個叫花清淵的師兄帶着我趁亂悄然從莊子後面的暗門中逃了出去,頭也不敢回地貼着地面飛出去上百里遠近,才找到早就等在那裏的我師父,而後就見山谷裏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清淵師兄不聽勸阻非要回去,想來也···”

    聽沈辭雲斷斷續續說完,信守承諾棲身十萬大山二十五年之久的五境修士,終於還是落下淚來,輕聲道:“清淵···是我家旁支血脈的子嗣,老夫走的時候他才七八歲,資質極好,本是將來成就不次於千川的好苗子。不肯偷生苟活,是我花家的好男兒!”

    陳無雙感同身受,伸手搭着沈辭雲的肩膀一句話都沒說,花扶疏背過身去不願讓後輩少年看見它老淚縱橫的模樣,良久才道:“你剛纔說,千川拍碎的是個空盒子?那離恨仙丹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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