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將咖啡放到一邊，李德的臉上有些不滿，他開口剛想說些什麼，口袋裏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李德看向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和慕離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
慕離挑挑眉，她看着李德走出去的背影，眼中卻沒什麼波動。
很快李德就接完電話走了回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整個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慕離，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可能來不及回來送你，一會我會派人來幫你照看病人。”
慕離了然的點了點頭，對他的安排沒有什麼異議。
李德看着慕離，眼中流露出一絲別樣的情緒，他嘆息了一聲：“真不知道下次再見到你會是什麼時候。”
慕離聽聞此言，看着他有些黯然的眼睛，聲音很是平靜：“我現在人在帝都，你要是想見我，可以隨時找我。”
李德聞言睜大了雙眼：“你怎麼不早說！走了！”
說完，他沒有一絲留戀的出了門，大步的向着咕咕機走去，瀟灑的在身後和慕離揮了揮手。
慕離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浮上來一抹笑意。
舒梓鈺正在馬不停蹄的查着些什麼，他看着面前的資料，整個人都有些疑惑。
他順着韓諾然的要求在查慕離之前在韋鎮的經歷，他的眼光卻同流在那些平平無奇的履歷上，整個人的瞳孔都有些深。
越是再正常不過的外表，底下就會映着越深的泥沼。
他的目光隨意的掠過這些資料，他原本是很相信慕離並沒有什麼太過特殊的身份，只是這些資料真的擺在眼前了，他又覺得真的有哪裏不對勁。
舒長海對慕離的態度，韓諾然這樣難以自控的要求，都讓舒梓鈺的眼前蒙上了一層淺淡的迷霧。
他拿起手機給韓諾然打了一個電話，接通後傳來對面有些寒意的聲音。
“什麼事？”
舒梓鈺皺了皺眉，他敏銳的感覺出韓諾然的情緒並不是很好，不過他讓自己調查的事情還是要和他說清楚。
“我看了慕離在韋鎮的所有經歷，半點都沒有遺漏，只是……”
韓諾然微微眯了眯眸，他坐在這間老舊的病房中，看着原本裝修得十分溫馨的淡黃色牆紙現在已經破損不堪，上面還有淡淡的黴漬。
對面的孱弱不堪的那個中年男人正蜷縮在牀尾，他雙目無神，沒有去看坐在一邊的韓諾然，而是直直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韓諾然看着他，他輕聲問道：“只是什麼。”
舒梓鈺咬了咬牙，這才繼續說道：“似乎有點太正常了，不過我有種感覺，這些肯定不是真實的。”
慕離的履歷，應該被人人爲的修改過。
韓諾然聽到這裏，若有所覺的擡眼看向對面的男人，他輕笑了一聲：“是嗎？你認爲是誰？”
舒梓鈺既然會和自己說出來，心中就一定是有些想法。
果不其然，在聽到他的問話後，舒梓鈺頓了幾秒，這纔有些掙扎的說道：“諾然哥，所有暗中操作的痕跡，都在指向——”
“韓家。”
聽到這裏，韓諾然的瞳孔驀的緊縮，他的身體有着幾不可見的僵直。
過了足足有一分鐘，韓諾然腦海中的千迴百轉才勉強停了下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裏面摻雜了一絲難言的意味。
“梓鈺，先停手。”
韓諾然看着面前那個中年男人，他平靜的樣子好像在嘲笑着自己的失態，韓諾然抓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只是說話的語氣仍然十分溫和。
“你只要管好舒家就夠了，剩下的事情，先不要做。”
舒梓鈺聽出了他聲音中潛藏的風暴，他默了默，難得的反駁了韓諾然一句：“可是諾然哥，我也想找到……”
“夠了！”
韓諾然的眼中難以抑制的浮現了幾抹血色，他整個人的身體裏彷彿鎖着一頭剋制不住的惡獸，似乎聽到了什麼，忍不住的開始了暴動。
“舒梓鈺，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他能讓他回到舒家，得到舒長海的信任，自然也能讓他變回那個低賤的私生子，永遠擡不起頭來！
舒梓鈺那邊靜默了許久，他握着手機的指尖都有些發白，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在經歷着怎樣的天人交戰。
最後，他看着面前奢華舒適的房間，成羣的僕從，看着舒家整個巨大的宅院，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艱澀的說道。
“諾然哥，我聽你的。”
他又一次對着惡魔低頭。
話筒中傳來冷漠的被掛斷後的嘟嘟聲，舒梓鈺放下了手中的手機，看向攤在自己面前的資料，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將所有東西掃進了垃圾桶。
垂在兩側的手卻已經握緊了拳。
韓諾然掛斷電話，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眼中流露出了冰涼的光。
他輕笑着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接近着那個男人，無意識的摩挲着右手的袖釦，整個人的臉上彷彿一塊冰冷的玉石，精雕細琢卻毫無人氣。
那個中年男人隨着他的靠近眼中漸漸升騰起了無限的恐懼，他不斷的向後瑟縮着，可是後面就是潔白的牆壁，他避無可避。
韓諾然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脣角勾起了一抹公式化的笑意，落在男人的眼裏，卻似乎比惡鬼還要恐怖。
他張開了已經不剩下幾顆牙齒的嘴巴，發出了有些尖銳的嗚嗚聲。
似乎要叫韓諾然不要過來。
韓諾然看着這樣的他，臉上的笑意更盛，眼中卻只有無盡的寒芒，他開口道：“老師，你不知道吧，舒梓鈺已經快要查到什麼了。”
“可是我不想和他共享那個消息。”
“你來告訴我，只告訴我一個人，好不好？”
那個中年男人嘴中尖銳的嗚嗚聲不知道何時竟然停止了，他看着面前的韓諾然，渾濁的眸子中突然閃過一絲惡劣的光。
他衝着韓諾然張大了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隨着他的動作有幾縷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看起來憨傻又噁心。
韓諾然的臉上卻沒有一點嫌棄，他微微彎腰，將身體更靠近了一些，臉上帶上了蠱惑的笑意：“老師，說出來吧，說出來我就給你一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