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想到不好的經歷,新婦整張臉變的煞白,想到幾個兄弟對待自己的態度,這樣的想法也就熄滅了。
在夫家裏面她是新婦,婆母不是那種尖酸刻薄之人,相處的也還算融洽。
婆母也說了,年紀大了起來,精神頭沒以前好了,等再過幾年,讓就她掌管整個後院。
從去年開始新婦就開始學習管理下人,清理賬目,掌管後院的事情。
在夫家過慣了能當家做主的日子,回到孃家仰人鼻息?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未必能受得了。
早年間跟自己的大兄和次兄關係不是很好,加上自己的兩位嫂嫂也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
就在兩人暗自嘆息的時候,一個下人匆匆走了進來。
“主母,外面有人求見?”
中年女人眉頭一皺,自己家裏死了兩個支柱,因爲局勢關係,連喪事都沒擺,就怕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到了現在這個點,還有誰會來家裏?
眼神在眼眶流轉,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瞪大了眼睛,難不成是二房,三房,四房的人想聯絡外面的家族,讓自己和新婦滾出去?
新婦也不是笨蛋,她也是從士大夫家族裏面出來的,看到婆母的臉色,她也擔心起來。
“婆母,如果是最壞的情況,不,不如我去求我阿爹阿母,雖然不能回去,但幫襯一把應該無礙。”
中年女人擺擺手,將兩個排位放好,用心的擦拭了一下。
“來了多少人?”
下人說道“就一個人。”
“一個人???”
中年女人現在完全沒有頭緒,對着下人擺擺手道。
“先將人請到大廳內,奉茶,等等我就過去。”
“是!”
下人飛快的走了。
中年女人帶着新婦朝着後院走去。
“阿母,這是要做什麼?”
風風火火來到房間後,中年女人認真看着新婦說道“我們家裏能說上話的就我們兩個人。”
“我們現在立馬上妝,然後將孩子交給奶媽,我們絕對不能在別人面前露怯,要裝成很有底氣的樣子。”
新婦大喫一驚,公爹和夫君死了之後,如此操作也是絕無僅有,一般在服喪期間都不能化妝的。
可中年女人是何等強勢之人,如果不強勢,怎麼可能在運送大武神王食物的時候,抱着必死的決心刺殺他?
“這,這能行嗎?”
“聽我的。”
“好的,阿母!”
按照道理來說,這個時期的高句麗跟中原相差不多,叫婆婆都是叫君姑,能跟夫君一起叫阿母的,可見一家人是有多融洽。
四個侍女服侍兩人化妝更衣後,果然,容貌煥然一變。
中年女人一改往日如喪考妣,此時精神不錯,帶着黃金叉子,穿着高句麗的傳統珍貴服侍,臉頰上的淡妝,襯托出她的雍容華貴。
新婦顯然有段時間沒有化妝,可一旦化妝後,整個人精神起來,加上那成熟的少婦風韻,瞬間能加一百分。
兩人左右並行,來到大廳內,只見大廳內有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喝茶。
看到主人家來了,年輕人差點被茶水燙傷,砸吧了下嘴巴,直接站了起來,稍行禮後,說道。
“李老夫人,李夫人,在下張浩宇,我們見過面的。”
中年女人點點頭,語氣清冷道“嗯,你是張家小子,還是主動把大武神王綁出去的人,還掌管了看守大武神王職責的人。”
張浩宇微微有些尷尬,這些事情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直接被說出來,確實稍顯難堪。
不過也沒關係,畢竟都是士大夫家族裏面,雖然平日裏面見的不多,但總歸是有印象。
最關鍵的是,王城內可不止一個李家,李姓乃除卻高姓之外,第一大姓氏。
眼前這個中年女人,他們家的門庭可比自己家厲害多了,平常時候如果能說上兩句,幾乎都算自己攀高枝了。
“現在這個點,你來我們家是有什麼事情嗎?”
張浩宇的來到讓中年女人很是疑惑。
張浩宇輕咳了兩聲,看了一眼李家新婦說道“有要事相商....您看....”
中年女人皺眉道“我家兩個男人都沒了,現在就我們婆媳兩人相依爲命,有什麼事,直說,不必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張浩宇無奈,皮笑肉不笑道“我這次前來,是讓嬸嬸入宮的。”
“入宮?”
中年女人滿臉疑惑,奇道“讓我入宮?誰讓我入宮?入宮做什麼?”
張浩宇臉色愈發尷尬“這,這是武安君交代下來的事情,讓嬸嬸入宮,這,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嘛。”
“嬸嬸刺殺大王,其罪當誅,可君上非但沒有怪罪於你,還讓你回家,如此天大恩典,尋常人可沒有,我想嬸嬸應該能動。”
張浩宇剛剛說的比較尷尬,說到最後,整個語氣開始曖昧起來,身體如小媳婦一樣扭動。
中年女人一愣跟新婦對視一眼,立馬氣的渾身顫抖,拿起桌上的茶盞朝着張浩宇扔去。
張浩宇萬萬沒想到這女人會直接扔自己東西,驚慌中,還沒來得及躲閃,直接被砸在腦門上。
茶盞碎了一地,還好沒有沒有茶水。
“唉喲!!”
張浩宇直接捂着腦袋,他感覺此時的腦袋都要裂開了,而且疼痛難忍,手掌想揉,卻發現碰都碰不上。
想到此時有武安君給自己撐腰,他一股無明業火直接升騰而起,齜牙咧嘴的大聲說道。
“嬸嬸,君上已經掌控了王城,不日就要掃平附近城池,還有他那二十萬大軍,盤踞遼東平原。”
“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不識好歹,李大人和李小大人已經沒了,找個靠山也是好的,不然怕是沒幾天,家宅就要不寧吶。”
張浩宇語氣中不光帶着威脅,還有現實中的問題,這種事情他又不是見過一兩回。
所以爲什麼士大夫家裏,主母生不出孩子,她就死命給自家男人找女人。
要是連一個男孩都沒有,等以後老了或者家主死了,她們分分鐘就被掃地出門。
雖說有孃家,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些人下場幾乎都不太好。
甚至有些年紀大了,孃家早就沒什麼人,那下場就更加淒涼無比。
新婦驚訝的捂住嘴巴,這選擇題好難的,她朝着婆母看去,只見婆母臉上一片冰涼,隱隱壓抑着怒氣。
“混賬,混賬,他就是個侵略者,他殺了我們多少人?長的男不男,女不女,我,我絕對不會屈服的,我死也不會陪他睡覺。”
壓抑沒多久的時間,中年女人直接起身,咆哮起來。
“嬸嬸,慎言,須知禍從口出,不爲自己考慮,也要爲剛出生的孩子考慮,不然滅門大禍怕是不遠了。”
張浩宇對着中年女子上下打量後,不由則則稱奇“聽聞二十多年前,嬸嬸也是王城有名的美人,二十多年過去了,非但姿色不減,反而愈發有韻味,武安君到底是武安君,這眼光,普通人可比不上吶。”
中年女人聞言,用手指指着他,卻連自己都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你,你給我滾!”
張浩宇臉色一板,語氣不善道“嬸嬸,你還是考慮下吧,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然....”
“來人吶。”
中年女人根本不聽他說完,直接喊人,門口瞬間出現八個壯漢。
“主母!”
“給我亂棍打出去。”
“是!”
八個壯漢手持小兒手臂粗,用鐵樺木製作的木棍,衝了進來。
張浩宇瞬間汗毛倒豎,這可是鐵華木的木棍,抽上一下,哪怕骨頭不斷,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也不是笨蛋,看到沒機會,直接朝着外面跑去,可惜,終究不是武將出身,家丁們也知道這人的身份尊貴,怕被黑鍋。
所以用木棍使勁的抽他的屁股。
“啊嗚嗚嗚~~~”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打死了。”
中年女人氣的渾身顫抖,大喊道“你們幹什麼喫的?給我打死,打死算我的。”
“是!”
張浩宇一聽,亡魂大冒,速度猛然增快,飛快出門,坐上馬車後,直接讓車伕掛了五檔,一起絕塵。
看到張浩宇被打跑了,中年女人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反倒滿臉愁雲。
婆媳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當新婦準備去自己屋子的時候,中年女人拉住了她。
“今晚我們一起睡,有些事情我要交代給你。”
新婦頓時雙眼就紅了,這話怎麼那麼像交代遺言,不得不說婆母對自己比親孃對自己還好,她真不希望婆母出事。
武安君此人絕對是個變態,都說找十幾歲的小娘,找二十幾歲的都有,可哪有找四十歲的,這,這簡直太污了。
婆媳兩人稍稍擦拭了下後,就進入被窩裏面,家裏男人死了,又刺殺了大王,只是被抽了兩巴掌就送了回來,這段時間的經歷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或者好像沒什麼意思,要不是撐着這份家業,她就算拼死也要弄死大武神王。
中年女人從自己的枕頭裏面摸出一串鑰匙放入新婦手中,雙手用力將她的手掌團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