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的脣抵在燕雪山的耳垂,低聲蜜語：“師父，有個小朋友在偷看我們接吻，你知道嗎？”
本來是想臊一臊燕雪山,結果燕雪山冷淡平靜地說：“發現了。”
反而讓亞瑟怔忡。
燕雪山還說：“是我同學。”
亞瑟：“……”
說完,燕雪山也朝波莉藏身的方向看過去。
波莉像一隻小鼴鼠從洞裏鑽出來，磨磨蹭蹭地走到有燈光的地方。燕雪山看到她臉紅得像在發高燒,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發抖,同時在爆哭，眼淚跟洪水決堤一樣往外涌，豆大的淚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卻還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這哭得有點嚇人。
亞瑟跟他嘀咕：“現在怎麼辦？你處理還是我處理？”
燕雪山想了想,說：“我處理。不是大事。”
亞瑟：“行。”
燕雪山轉向波莉,她還在哭,哭個不停，便問：“你沒事吧？”
波莉哭着搖搖頭。
燕雪山又說：“今天看到的事別說出去。”
波莉哭着點點頭。
燕雪山再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波莉哭着一臉茫然：“？”
亞瑟：“……就這樣完了？”
燕雪山跟沒事人似的：“完了。快把其他幾臺機甲的鑰匙給我，我要那個蠍子型的。”
亞瑟：“你就不怕這個女學生一離開就把你的事抖落出去啊？”
燕雪山望着亞瑟，矜淡頷首：“不會的。我認識她。她不是那種人。”
波莉好不容易淚水緩和了點，一下子又洶涌起來。
她終於鼓起勇氣，抽噎着說：“對不起,我不經過同意擅自過來偷看。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她邊抹眼淚邊說：“我真是個傻x,嗚嗚嗚嗚……”
“我還罵過您,您都不跟我生氣……嗚嗚。”
“我竟然跟您說您根本不懂藍色死神，我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傻x嗚嗚。”
“我甚至當着您的面,說您已經死了,難怪您跟我說沒死,嗚嗚嗚……您沒死真好，是我弄錯了，我就知道您不會死的，他們和我說您可能已經死了，我還哭了三天嗚嗚嗚。”
“我竟然還狗膽包天，催您交作業，以後我再也不催了，嗚嗚嗚。”
燕雪山：“我會按時交的。”
“快回去吧。小孩子不應該晚上亂跑，很危險的，以後別這樣了。”
波莉含淚點點頭，恨不得剖出心肝似的跟他保證：“我一定會爲您保守祕密！”
“不打攪您了，您繼續開機甲吧。”
說完，她90度角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轉身離開。
其實之前燕雪山提出“藍色死神已經退役”這個觀點以後，她就很想問，藍色死神以後是不開機甲了嗎？
現在，這個問題不用問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燕雪山側立在一家機甲旁，正在摸機甲，好像是在摸一隻心愛的小寵物一樣，就好像身上在開心的冒泡泡一樣。
亞瑟站他身邊，低頭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他的眼睛微微亮起來，點點頭。
看得她也覺得心情明亮起來，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
以前，她是傾慕藍色死神的冷靜強大，她本以爲自己應當接受不了自己的偶像從虛無縹緲的神像變成個人類。現在卻覺得，作爲凡人的藍色死神好像更讓她崇拜了。
-
燕雪山在帝都軍事大學學過的兩款機甲也是人形的，近戰機甲和遠戰機甲。帝都軍事大學師資力量雄厚，財力豐富，尤其是最尖端的機甲系，用的都是最好的訓練機。
正式服役後，他一共更換過三款人形機甲，因爲成績優異，直接拿到a級執照，上來就分配給他a級機甲，沒幾年他就開上s級機甲了。
所以，迄今爲止，他都沒怎麼接觸過其他機甲。
以前也沒想過要去了解。
亞瑟送的幾臺獸型農業機甲跟阿爾忒彌斯比，在技術上顯然不值一提，都很粗陋，絕無法投入戰爭使用。
但燕雪山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以防上次的事情出現，亞瑟讓工兵在空地上臨時搭建了一個隔音倉庫，用來存放機甲。
燕雪山這幾天一下課就鑽進倉庫裏玩機甲，他覺得都很有意思。
比如那個蠍子型的機甲，它是爲了在沙漠戈壁地區種地拓荒而發明的。
他的“蠍尾”可以有兩種形態，一種是收得比較短，紮在地上，這樣就能不被沙塵暴沖走，另一種是伸長，他的前段有鑽探功能，能夠勘測地下水，最長能伸至100米！
而爲了可以在沙地跟戈壁上行走，他的步足和螯爪抓附力極強，多陡峭都能爬上去，甚至是倒過來在天花板上爬都不會掉下來。燕雪山已經開着他在倉庫裏上上下下爬了好幾遍。
他還給幾臺機甲挨個取了名字。
比如豹型的叫小咪，蠍型的叫小黑，鷹款的叫啾啾，犬型的叫旺財，等等等等。
他在學校的傳聞漸漸平息，畢竟沒圖沒真相，就算是在他們班，也只是極小部分人目睹了過程——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了。
兩位當事人又堅稱外界都是謠言，一切都是意外，沒幾天有了別的話題，大家也就不關注他了。
新機甲到手還沒多久，正是愛不釋手的時候，燕雪山都沒玩膩。
以至於，他按照兼職合約去做試駕員，見到阿爾忒彌斯時，總覺得有幾分慚愧。
這次過來，燕雪山還把自己之前的特製機甲服給帶回來了。
這身機甲服可合身多了。
儘管退役了半年，沒有在軍隊時身型管理嚴格，但畢竟這麼多年習慣早已養成，而且有在做農活，燕雪山的身材依然很好。
這一款連體機甲服拉鍊在前面，拉上以後，按一下領口的按鈕，衣服就會自動排出多餘空氣，像是第二層皮膚舒適輕柔地貼在他的身體上，不會難受，而在出汗時，又會自動幫你吸附蒸發水汽，不會讓身體黏糊糊難受。
兩小時後。
燕雪山完成第一次兼職工作，大家都很滿意。
燕雪山依依不捨地從阿爾忒彌斯的駕駛艙裏出來，心想：嗯，果然我最喜歡的還是阿爾忒彌斯。
他去洗澡，準備換衣服回家。
亞瑟說：“都這麼晚了，不如留在這裏睡了嘛。”
燕雪山拒絕了：“不要。還有三架機甲我都沒怎麼開過，我想回去開他們。”
亞瑟噎住，咬牙切齒地嘀咕：“……早知道就不送那麼多了。”
自從送了幾臺獸型農業機甲給燕雪山以後，他就得了幾個敷衍的吻，更親密的事情更別想了。
雖然燕雪山每天跟他討論新機甲多麼多麼有趣的樣子是很可愛，還被燕雪山邀請一起開不同的機甲玩，但是，但是。
燕雪山沒聽清他說什麼，不過後知後覺地想到亞瑟是想幹什麼，恍然大悟問：“哦，你是想跟我做/愛嗎？”
他看一眼手錶，皺着眉飛快心算時間，說：“要是快一點的話，抓緊時間，比如20分鐘，我可以陪你。”
還是配合一下吧，畢竟是他的未婚夫，而且他們在談戀愛。
——談戀愛應該是這樣子談的吧？
燕雪山覺得自己算是哄了亞瑟。
但亞瑟臉色反而有點難看，脫口而出：“快不起來的！”
燕雪山不太懂：“哦……那我回去了。”
亞瑟嘆了口氣：“我送你上飛船。”
燕雪山的心情沒有變化，可看到亞瑟有些鬱悶的樣子，他心想，作爲戀人的責任應該是不能讓對方不開心。
但是他又沒有任何戀愛經驗，燕雪山認真思考了一下方法，於是放慢腳步，陷入沉思。
亞瑟看他認真臉龐，覺得燕雪山肯定已經滿腦子都在想怎麼駕駛那幾臺獸型機甲玩了吧。
算了算了，心都已經飛走了，把人留下也沒意思。
這時。
燕雪山突然停下腳步。
亞瑟跟着停住，問：“怎麼了？”
燕雪山一隻手搭在他肩膀，靠過來，以其獨有的木訥清冷口吻說：“等我把你送的機甲都摸熟練了，我再陪你，應該還需要三四天時間。”
亞瑟怔住。
燕雪山的語氣一點都不挑逗，反而是一本正經的，想了想，又補充：“嗯，到時候時間和地點由你定。”
一說完。
燕雪山看到亞瑟的脖子和耳後根刷得一下紅了。
旁邊一個路過的士兵像被什麼薰到，繞路走，喃喃抱怨：“又開始了，突然這麼香。”
燕雪山問：“行嗎？”
亞瑟這才找回自己的聲帶，眸光似蜜地望着燕雪山，正要答話。
他身上的通訊器卻在此時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打斷了曖昧翻涌的氛圍，亞瑟一聽聯絡內容，瞬間正色。
燕雪山問：“怎麼了？”
亞瑟簡明扼要地說：“巡邏小隊a7遭遇大股星際海盜襲擊，急需支援。”
“對不起啊，師父，我先不能送你了，我得帶隊過去，等回來了我再找你。”
說完，便匆忙離開了。
燕雪山不由自主地目送他背影，亞瑟腳步果斷，一點沒有拖拉，小跑着離開，沒回頭。
莫名地，這個認真起來的亞瑟，讓他想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