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一幕,簫秦的心在滴血。
依雲披頭散髮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樣子,是那麼的無助。
姚啓年抱着簫秦大腿不放的同時,朝着正在發愣的姚夫人拼命的揮手,示意快叫人來。
簫秦要發瘋了,他拼着老命只能攔的了一時。
此時沒有什麼家醜可言,保住姚家唯一的血脈姚今禾比什麼都重要。
簫秦幾次要踢開姚啓年,可對方就是死死的抱着他,任憑拳打腳踢就是不撒手。
姚啓年從來沒有像此時這麼清醒過,他知道自己這一撒手,自己的兒子就要沒了。
發起瘋的簫秦有多可怕,他不是沒見識過。
馬川和黃亢人有點傻,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同樣的不知所措。
他們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局面,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幫簫秦拉開姚啓年倒是輕鬆,但問題是,拉開之後呢。
簫秦要是不顧一切撲向姚今禾,是攔着呢,還是不攔呢?
姚今禾就算再混蛋,可畢竟是姚家唯一的血脈,真要弄死了,姚啓年不得跟着發瘋?
整個姚家不得徹底亂套了?
當然,亂套也是他們活該,誰讓這般對待依雲殿下。
問題是,眼下正是治災的關鍵時期,其他都好說,物資支應方面,離了人姚家一時還真就玩不轉。
還有就是這裏是姚府,在人家裏邊弄死人兒子,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黃亢還想上前勸阻簫秦,讓他多少得冷靜點,卻被馬川給暗中拉住了。
這種情況只能讓簫秦自己決定,這會兒上去勸,沒有立場,弄不好裏外都不是人。
他們現在能做的只能在旁邊守着,別讓簫秦喫虧就是。
當然,簫秦真要弄死姚今禾的時候,多少還是的攔着點。
事已至此,大局爲重。
他人並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簫秦眼中並沒有姚今禾,至少此時沒有。
他滿眼都是躲在角落裏正在傷心哭泣的依雲。
被姚啓年瘋了似的抱着腿,一時難以擺脫。
簫秦只能遠遠的喚了聲:“依雲是我,簫秦……”
依雲聽聞,慢慢的擡起頭,含着淚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那目光竟是如此的陌生,簫秦愣住了。
難道依雲見到自己,不該拼命的撲過來,訴說無盡的委屈。
可她看起來,好像並不認識自己。
或者說,不記得自己。
“依雲……”
依雲迷茫的搖了搖頭,然後又埋起了頭。
“依雲,我是男朋友啊!你不記得我了?”
依雲哭的更傷心了。
其實一開始聽到簫秦的聲音,依雲抑制不住的想要衝過去。
分別的太久,她太想念那個男人了。
可她終究是不敢,也不能。
即便簫秦此時就在眼前,輕聲呼喚着她,聲聲如耳,多麼熟悉的聲音。
無數個夜晚令依雲魂牽夢繞的那個聲音。
咫尺耳畔,可她告訴自己,必須要忍住。
明明思念成疾,卻還要裝作不認識他,不記得他。
這種痛苦,令依雲感到窒息,傷心欲絕。
命運弄人,她也不想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即使沒有今天的事情,依雲也很清楚,她和簫秦再也沒有可能了。
本來就沒有可能,不是麼……
簫秦是駙馬爺,他的女人應該是昭妁公主。
而自己只是昭妁公主的一名貼身女官,即使被御賜了公主殿下,也只能距離簫秦越來越遠。
世人都以爲依雲是命好,旂秦帝是看在依雲和昭妁公主親如姐妹的緣故,才破例御賜她爲公主殿下。
然而只要依雲本人最清楚,她這個所謂的公主身份,完全是一場交易。
旂秦帝沒有那麼好心,旂龍國的皇室從來都是冰冷的。
可爲了簫秦,她必須接受公主的身份。
而自從成爲御賜公主的那一刻起,依雲就明白了,她和簫秦再也沒可能了。
這輩子愛慕過一個男人,醒悟之時爲時已晚。
更何況還有阿福,她和阿福成過婚,雖然婚禮設置的異常簡陋。
即使二人並沒有夫妻之實,阿福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特別會照顧自己的情緒。
二人即使同牀,阿福哥會主動在中間放一隻盛滿水的水碗。
依雲完全相信阿福的品性,水碗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但阿福卻依舊堅持,每晚都是,從不例外。
即使到了此時,依雲也很想再見一見阿福哥,那個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可是她現在還不能說,不能開口。
“簫秦,我沒有……”姚今禾發現簫秦時,人都要嚇散架了,拼命的解釋。
“真的沒有,我……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依雲殿下爲什麼會……會……會在我的牀上……”
“我醒來時就是這樣,你們要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
簫秦即使再憤怒,卻也沒失去理智。
依雲出現在姚今禾的房間裏,這件事本來就很蹊蹺。
雖然和姚今禾接觸的並不多,但簫秦自認爲,如此淺薄的紈絝公子,一樣便能看透。
姚今禾就是再色膽包天,出了上次的事情,他若還敢再打依雲的主意,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而且從姚今禾跪在地上,朝依雲磕頭求饒的樣子上看,他是真的怕了。
這件事應當是有別用心之人所爲,姚今禾只怕也是個糊塗蛋,被人當了替罪羔羊。
姚今禾在簫秦眼裏,壓根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無論什麼時代,無論什麼地方,總是不缺這樣仗着父蔭,爲所欲爲的紈絝公子。
對付這樣的公子哥,一次讓他怕了便夠了。
如是糾纏不放,反倒是自降身份,落了下乘。
況且冤有頭債有主,簫秦很清醒,他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