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厝縣開始爆發的瘟災,只過了短短數十日,最遠處已經傳到了七十里開外的柏林村。
尤其放在交通十分堵塞的封建時代,其傳播已達到了令人望風而逃的恐怖速度。
不足半月,便能傳播到方圓七十餘里。
這還是在簫秦之前就已經做過一遍佈控的情況下。
照如此速度,只怕幾個月內,整個湖州境內全都要淪陷。
與湖州接壤的幾個洲道,屆時也難逃厄運。
唯一感到慶幸的是,簫秦等人還未趕到前線時,就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
提前就讓姚啓年對各個縣丞,鄉鎮下達過死令。
無論當地災情情況有多麼嚴重,一律不允許放出任何外逃者,但凡誰的管轄範圍出現一例外逃者,對應的縣丞也不用活着了,提頭來見。
這一點湖州知府的權威就能體現的淋漓盡致。
在旂龍國一洲知府還有擁有極大的特權,就比如對下轄低級官吏,不僅有任免之權,特殊時期還有生殺大權。
處決一個縣丞級別的小官,連上報都沒必要。
如此酷令之下,各個縣丞自然不敢懈怠。
至少到目前爲止,瘟災仍呈現集中化形態。
這一點讓簫秦大鬆了一口氣,封建時代也有封建時代的好。
交通堵塞,尋常百姓一輩子都難走出百里之外,即使碰到天災,能力有限,逃命的範圍也極其有限。
很難將瘟災短時間內帶到旂龍國各地。
基於此,簫秦又一次做了最壞的打算。
按照目前的情形,採取對應封鎖措施,最壞最壞,也能將此次瘟災控制在湖州境內。
其實眼下有一個最簡單,也最省事的辦法。
只需要在地圖上把湖州府給單獨摘出來,在各個道路關卡,渡口,以及城門處設立嚴密的紅色封鎖區與黃色緩衝區域,這樣其他洲道應該就不會出現太大問題。
簡而言之,最壞的結果是,全面封鎖湖州,將湖州在一段時間內設立成禁區即可。
其實這個結果雖然損失慘痛,當如果報給朝廷,上面應該也能接受。
畢竟旂龍國沃土千萬裏,有八府七十四洲郡之地,湖州府雖歷來富足,但也只是七十四洲郡之一。
然而這種結果簫秦卻無法說服自己去接受。
湖州府富足人口興旺,境內登陸造冊的人口數目爲一百三十餘萬。
倘若放任不管,誰也無法確定這一百三十餘萬百姓,最後還能剩下多少。
縱然肯定會有一部人在這次天災中堅強的活下來,但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一定是幸運的哪一個。
就好比所有人排成隊,等着死神從面前經過而被隨機點名,沒有天理可講。
災區至今停留在方圓七十餘里,殃及百姓近三十萬,這個代價已經不小。
簫秦沒有絲毫猶豫,前腳帶人剛趕到程縣得知詳情後,便馬不停蹄的立即朝最遠處的柏林村趕去。
同時也讓幾名斥候立即抓緊時間趕回大本營,告知姚啓年,形式嚴峻,不僅要加派人手,還要加倍準備各類物資。
湖州境內不夠,那就花大價錢從臨近州府購買。
姚啓年得知,欲哭無淚。
這前面幾批物資還好說,可以從湖州稅收中支出,花公家的錢到也不心疼。
可聽簫秦的意思,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難不成還要真的從自己府上掏?
但一想到軍令狀已經交上去了,而且上面也及時給了同意的通報,姚啓年再心疼也只能咬着牙硬撐。
這一次他可把全部的身家性命,甚至於百年世家的姚家,全都一起託付給了簫秦。
這種行爲在此前是絕難想象的,那時的他對簫秦恨之入骨,而如今卻要眼巴巴的望着簫秦能創造奇蹟。
就不說奇蹟了,但求此次能安然度過,無功無過也行啊。
在姚府上下忙碌的暗無天日之時,同時姚府內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依雲殿下終於醒了。
醒來之後人非常虛弱,眼神渙散,呆滯了大半天。
任誰呼喚都聽不見,跟掉了魂兒沒什麼區別。
終於回過神後,人還是有點不正常。
她能認的眼前是姚府,也認得面前的姚桃,但對於姚桃把她怎麼着,則是一點也記不起來。
聽到簫秦的名字時,依雲的表情異常的痛苦。
“依雲你……簫秦你不記得了?”
依雲擡頭後,遲疑的盯着面前的姚桃,許久沒開口。
姚桃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沒有恢復記憶,不過……”
姚桃內心一動,感到陣陣竊喜。
那日自己鬆開依雲的手,害得她從半坡上滾落,摔得不輕一事,依雲想必也記不起來了。
這件事天知地知剩下就她二人知曉,依雲不記得了,那隻要自己不說出去,就沒人知道內情了。
這樣就更不必感到內疚。
連道歉都顯得多餘,只要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照顧她,就完全沒問題了。
等等……
姚桃盯着依雲,心頭再次一動。
依雲記不得簫秦,那……
那是不是說,她之前和簫秦的感情也一併不作數了?
如此一來……
簫秦不在的這些日子,如果,如果說依雲愛上了其他人,那就算簫秦回來了,木已成舟,他就算再難受,也只能接受現實吧。
這樣的話,就再也沒人和自己爭搶簫秦了。
可是讓依雲愛上誰呢?
姚桃正在暗想着,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一聽是她爹姚啓年帶着一衆家人來看完依雲。
打開房門,姚桃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姚啓年身後,明顯渾身不自在的姚今禾。
眼前忽然一亮!
沒錯,自己怎麼把姚今禾這個混蛋給忘了。
他不是一直對依雲念念不忘嗎?
何不暗中撮合成全他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