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白馬關之後,就算正式離開了皇城。”
“之後我等會途徑凌州,過沙江,穿湖州,過樑原,熙河,爾後……”
馬川攤開地圖,詳細的將接下來的路線圖指給了衆人。
發配充軍之路需橫穿七座大小州府,八十多餘郡縣,行程總計860餘里。
計劃一月又二十日左右,準時抵達北境的駱城,屆時會有駱城的兵部司辦進行交接。
“所以接下來還請諸位壯士齊心協力,多多擔待,爭取早一日抵達目的地。”
“這樣各位也輕鬆,我們也好覆命。”
“在下馬川,拜託諸位了。”
馬川抱拳,衆人隨即點頭示意。
自從二麻子等人加入到護送隊伍後,馬川的態度肉眼可見的變得越來越客氣。
別說打罵囚犯了,現在是連大話都不敢再亂說。
山匪可是沒底線的,真要惹惱了他們,先不說這趟差事怎麼交差了,他們這些人的小命能不能保的住都是問題。
隊伍一大早就離開了客棧,繼續按計劃趕路。
原本帶在犯人身上的枷鎖和鐵拷,如今也都收了起來。
人黃爺有人來救他,都沒選擇跑,態度十分明確,再帶那些擺設,不僅顯得多餘,反而影響大部隊行程。
索性也全都收了起來,遇到人多的時候再拿出來做作樣子,本來也就那回事。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蕭秦也差不多把馬川那邊的人認了個全。
隊長自然是馬川,而副隊長就是之前朝蕭秦甩辮子的那個壯漢,人叫白松。
名字起的挺優雅的,人卻長得十分粗狂。
之前叫喊着要跟二麻子對着幹的也是這貨,就算到這會兒,也是瞅着二麻子等人一臉的不自在。
白松專門看管蕭秦,看得出是個直性子的人。
別的看守都挺好相處,比如到路邊撒尿拉屎什麼的,遠遠地瞅着就行。
可白松這貨愣是把蕭秦盯的死死的,倒也沒說什麼閒話,就是讓人很不自在。
蕭秦也試過和他拉進關係,扯扯家常,開開玩笑什麼的,誰知這貨壓根就不接招。
就算跟他說葷段子,別個都挺的賊開心,偏偏這貨無動於衷,跟個木頭似的,毫無情趣。
馬川在前面喊話:“今兒個天氣不錯,咱爭取早點趕到下個驛站,然後大家也能早點歇息。”
“行啊!”二麻子附和道:“這一片全是大山,等到了地兒,我招呼幾個兄弟,咱上山看看能不能打點野味,給大傢伙改善改善伙食。”
“二當家威武!”一個叫尤敢的押運官喊道:“咱大家夥兒碰到二當家,真是好福氣啊!”
“是啊!”衆人一陣附和。
大部隊氣氛相當不錯,蕭秦估摸着,兩邊人都算不上多壞的人,照這樣下去,處着處着說不定真能處成兄弟。
江湖嘛,還就得是人情世故,哪兒那麼多的打打殺殺。
挺好。
這氣氛到位了,人也就跟着自在多了。
再加上一路都是官道,走起來也十分順暢,本來一天的路程,用了大半天就順利抵達了驛站。
二麻子說話算數,剛落點,就親自帶着七八個兄弟,帶上傢伙什直奔驛站的後山而去。
秋冬交際真是狩獵的好時候,而山匪大多時候也是靠山喫山,各個都是狩獵的一把好手。
其他人拾鍋的拾鍋,劈柴的劈柴,各自忙碌着,就等着好貨上門。
驛站的小院一片歡聲笑語。
然而衆人並不知情的是,與此同時大飛一衆人,正快馬加鞭的朝此處趕來。
此時已距離驛站不足十里路。
“白哥,你歇着,我來活動活動筋骨。”蕭秦主動獻殷勤。
白松伸手推開了他,抱起一大堆柴,一點都不客氣。
“真沒勁。”蕭秦撇了撇嘴。
別個犯人都跟自己的看守處的不錯,咋到他這兒就這麼難呢。
蕭秦趁着衆人都在忙碌,悄悄的來到了小柴身邊,將他拉到了一邊。
“你那邊咋樣,打聽到什麼沒?”
小柴搖了搖頭:“我那看守比我話還說,我主動搭訕,就會點頭搖頭。”
“蕭秦你說他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我瞧着人挺好的,就昨天我走不動了,他還主動攙扶我。”
小柴遲疑道:“蕭秦,不會是黃亢看錯了吧?”
蕭秦也有些遲疑,想了想:“先盯着吧,再找機會爭取早點跟他熟絡起來,但也不要太明顯。”
“嗯,我懂。”
看守小柴的那人,聽其他人說,叫朱四,人和名字一樣普通。
二十來歲,做押運官卻已經有七八年了,算是老資質了。
性格內向,平日裏也很少說話。
反正就是個不起眼的角色,跟人打聽,別人還挺奇怪,你問他幹啥。
因爲根本就沒啥好說的。
蕭秦這幾天也暗中仔細觀察過朱四,要麼就是黃亢太緊張,搞錯了。
要麼就是這個朱四確實已經不是本人,而且太會演戲,毫無破綻。
“有情況!”馬川忽然擡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靜。
接着他整個人趴在了地上,將左耳緊貼地面。
表情越來越凝重。
“黃爺!您帶着大夥兒趕緊到後屋!”
“其他人抄傢伙!”
“什麼情況這是?”
蕭秦一臉不解,還沒來得反應,被黃亢一把提到了手邊。
“快,其他犯人都跟我走,快!”
連黃亢都如臨大敵,蕭秦這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同時馬川那十四名看守,已經提到守在了驛站大門。
驛站原本也有四五人,也都跟了過去。
二麻子不在,山匪那邊被一個叫山夔的臨時指揮。
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嚴陣以待。
“到底什麼情況?”蕭秦不解的盯着黃亢。
“有人來了。”路衝趴在地面:“而且是一個規模很大的馬隊,聽起來就衝咱們來的!”
蕭秦剛要趴下有模學樣,可此時已經不需要多此一舉,躲在後屋裏就能感受到地面一陣陣的輕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