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出來柳小云最後問出的那句爲什麼,充滿了濃郁的不甘心,以及深深的疑惑。
她自問自己的說辭天衣無縫,不存在任何漏洞。
當初也是用幾乎一樣的說辭,騙過了王權治,才得以卑微的戲子身份,而進到王宅。
不同的是,把人物順序變一下就可以了。
比如遇到王權治時,說成戲班的班主怎麼樣怎麼樣對她。
至於班主究竟行不行,算不算真正的男人,誰會閒着沒事去調查這種噁心事。
如今王家已倒,已經不存在任何奇蹟的發生。
她不僅想要活下去,還想活的更好。
顯然眼前的簫秦,蕭大人,皇帝眼中炙手可熱的大紅人,便是最好的目標。
而且簫秦年輕,長相俊朗,根本就不是王權治那糟老頭子可比的。
這一路上她都在費盡心思,想要給簫秦留下一個極好的印象。
事實上,柳小云的確做到了。
在她講故事之前,簫秦對她印象的確很好。
可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簫秦並未解釋,作爲從21世紀科技文明穿越而來的人。
綠茶婊,白蓮婊,蘋果婊,漢子婊,蜜糖婊,各種婊,簫秦可謂是火眼金睛,經驗豐富。
開玩笑,活在當初的快餐時代,不想被女人整的太慘,就必須具備基本的鑑婊能力。
很顯然,柳小云就是典型的白蓮婊和綠茶婊的結合體。
她的話術首先講身世,博同情,道行淺的男人到了這一步就得沉淪。
會去想,她都這麼慘了,怎麼可能會有壞心思呢?
緊接着她會拋出一個隱藏的魚餌。
雖然她進了王宅,但是王權治卻從未碰過她。
遇到心懷不軌的男人,聽到這話,眼睛會發亮,不禁會浮想翩翩。
順着浮想翩翩,柳小云在最後果然揭曉了答案,她是乾淨的,處子之身。
並且還承諾,今後給你當牛做馬,幹什麼都行。
怎麼樣,聽到這裏,是不是心動了?
一個外表清純,身段一級棒,楚楚可人,身世又極其悲慘,同時又是處子之身。
還願意給你當牛做馬的。
這幾乎滿足了絕大多數男人,完美的幻想。
可偏偏他遇上的是簫秦,一個敏感多疑,很難搞定的男人。
別的不說,就憑柳小云那前凸後翹的身段,她在戲班混跡多年,還能保持處子之身,想想可能麼?
難不成其他男人都是瞎子?
更何況封建社會女性本就毫無地位,更別說她還是個戲子。
只怕還是美人胚子的時候,早就被強勢的男人給禍害了。
好,就算柳小云一路遇到的都是貴人,潔白無暇的貴人,然後她完全憑藉自己的本事,成了名角。
然後遇到王權治。
人王權治好歹是兵部侍郎,堂堂三品重臣,把一個戲子迎進家門,想想要承受多少輿論壓力。
承受那麼大的壓力,就爲了把她請進來繼續唱戲?
毛病吧!
是個正常男人能幹出來的事麼?
簫秦當時聽到這裏,就想讓她打住,真的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柳小云聰明就聰明在,生怕簫秦不相信,緊接着拋出了一個重磅證據,擡出二孃作爲人證。
二孃是過來人,她的口述非常具有說服力。
當柳小云千不該萬不該,多加了一句,說二孃很同情她,說她年紀輕輕卻要守一輩子活寡。
仔細琢磨琢磨,是不是畫蛇添足,弄巧成拙?
人二孃好歹名門出身,喫飽了撐的,會同情一個無名無份的戲子?
這一路走來,簫秦也沒見着人二孃和柳小云有任何親近的意思。
人都是和大娘在一起,跟親姐妹似的,反倒柳小云這個小三娘,沒人搭理,存在感極底。
說明了啥,說明她在王宅一點都不受人待見。
因此標記爲假!
最歹毒的是,王權治死了還沒幾天,柳小云就和被人說她前夫不是男人,那方面不行。
這種事情能講嗎?
好意思講麼?
可柳小云不僅好意思,說的還跟真的似的。
簫秦懷疑她喫準了,不好意思去問二孃對質這種極其隱私的事,纔敢拿二孃當證人。
簫秦真要去打聽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人家不罵他神經病,噁心下流那才叫稀奇了。
就是現代社會這種私事也不好亂講,更何況眼下可是極其嚴苛的封建社會。
柳小云敢說出這種話,非蠢即壞。
蠢明顯可以排除,就只剩下壞了。
簫秦已經給她留足了面子,當面打臉的程度輕之又輕。
正要想追究,直接把她提到大夥面前,當面對質,估計都不用簫秦動手,光是大娘二孃都能把她給掐死。
完事三叔公在主持公道,家門不幸,沉湖算了。
現成的湖,編個豬籠不要太簡單。
罷了,也幸好柳小云只是想爲自己找靠山,還沒涉及到坑害其他人,簫秦這才睜隻眼閉隻眼。
像她那種女人,應該會活的很好吧。
至少在這羣人裏,她走出去後,絕對會是第一個找到新生的幸運兒。
沒辦法,這世上愚蠢的男人和聰明的女人總是絕配。
總有人趨之若鶩,總有人要當第二個王權治。
“老王啊,你看着挺精明的,怎麼看女人的眼光卻這麼垃圾,什麼貨色都往家裏招,唉。”
簫秦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朝木屋走去。
柳小云跟着身後,四肢明顯不自在。
她到現在還沒明白,自己哪裏說漏了嘴。
翻來覆去的回想剛纔說的每一句話。
沒問題啊,肯定沒問題。
難道簫秦一早就知道她的底細?
簫秦還沒靠近木屋,遠遠的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魚湯香氣。
肚子止不住的咕嘟咕嘟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