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秦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又好像根本沒睡着。
睜開眼時發現依雲,站在牀前,手裏好像還端着什麼,正緊縮細眉,一臉擔憂的望着他。
“幾點了,哦,我是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你終於醒了。”依雲說:“附馬爺你都睡了快五個時辰了,天都黑了。”
“這是殿下特意讓人準備的粥,怕你醒了會餓。”
說着低了上來,還冒着滾滾熱氣。
餓是真餓,簫秦接過來,卻忽然沒了胃口,甚至想吐。
結果爬起來蹲在地上真的吐了出來。
胃裏什麼都沒有,就是想吐,控制不住。
“你,你怎麼了……我,我這就去叫御醫……”
“不用,回來。”簫秦招了招手:“我沒事。”
看了眼熱粥:“這是你準備的吧,殿下這會兒不會有這個心思。”
依雲難爲情的低下了頭,指了指一側:“殿下現在可生氣了,我都不敢靠近。”
“她眼裏只有自己,當然會生氣。”
“算了,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簫秦起身朝一側走去。
偏房中,秦還玉看似面無表情,實則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已經抑鬱到了極致。
擡頭看了眼簫秦,沒有破口大罵,只是盯着他冷冷的笑。
“簫秦,之前我以爲你雖然人品很爛,但至少某個時候是真誠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現在如你意了,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敢碰我一下!”
“我會先殺了你,然後自絕!”
“大不了魚死網破!”
“說完了?”簫秦無力的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會找錢公公問清楚。”
“最起碼,要搞清楚這到底是你父皇的意思,還是我的企圖。”
“沒錯,在我家鄉時,很多人對我的評價也不那麼好,說什麼渣男,爛人之類的。”
“爛就爛唄,可我簫秦好像還沒爛公主你吧。”
“算了,我找你不是想和你爭吵,沒意思。”
“只是想告訴你,之前答應你的依然作數,殿下你這邊也該準備準備,帶我的人進藏淵閣。”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但至少要行動起來,明白?”
秦還玉錯愕極了,像是從來不認識面前的人似的。
她張着小嘴,看着男人進來又出去。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簫秦剛走出公主府,黃亢就追了上來。
“你不好好在裏面待着,亂跑什麼!”
“黃統領,你說話最好客氣點,首先我沒欠你錢,其次我也沒得罪你。”
“你要一直用這種眼神盯着我,就讓在下不得不把你列爲嫌疑人之一。”
“怎麼,你好像還想打我?”
簫秦撇了撇嘴。
黃亢攥着拳頭,脖子都氣紅了。
要不是陛下安排,他纔不願跟這傢伙有任何交集。
現在滿朝堂都在議論這小子,仗着皇恩,心狠毒辣,爲所欲爲。
標準就一奸臣。
他也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好歹是京都衛堂堂統領,陛下怎麼就讓他來當簫秦的保鏢。
完全是鮮花拆在牛糞上了,哦不對,應該是大材小用,浪費人才。
“簫秦你不要囂張,陛下只是受了你矇蔽,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那就不勞黃統領操心了。”簫秦瞥了一眼:“做好你份內的事,哦對了,會駕車不?”
堂堂從三品,京都衛統領,居然給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小子當馬伕。
這事傳出去一定會被人笑掉大牙。
黃亢臉都紫了,指了指簫秦,轉身跳上馬車,之後便全程裝作看不見簫秦。
我看不見你,你也就看不見我。
也就沒那麼丟人了。
簫秦看着黃亢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口直心快,說話很衝,但也不藏着掖着,是個討人厭的實在人。
但這樣的人,至少不會害人。
馬車馬不停蹄的趕向官道,沒多久便停在了禁區。
隨後需要步行面聖。
按照之前的安排,簫秦今天的任務很重。
要接聖旨,然後去到刑部大牢,親自向王權治宣讀旨意。
正往前走着,好巧不巧遇到錢公公的隊伍。
再一看錢公公手裏真舉着聖旨。
“蕭大人,陛下不是說了讓你好好修養,你怎麼……”
簫秦沒客套,直問:“錢公公這是準備去刑部大牢?”
原來簫秦的狀態,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原本該由簫秦去宣讀聖旨,這才由錢公公替代。
“那下官就隨公公一道,方不方便?”
“那能有什麼不方便,本來就該由蕭大人勞累,那成,咱這就走着?”
簫秦隨後緊跟着錢公公的隊伍往刑部走去。
一路上錢公公說了很多話。
但大多說的都是,陛下對簫秦有多麼看重,言語之間讓他千萬別辜負聖恩。
同時話語裏也有明顯示好的意味。
簫秦也不是第一次和錢公公接觸了。
此人總是一副笑臉,無論對誰都是一樣。
看着完全沒有大內總管該有的架子,但實際上這樣的人往往才最可怕。
因爲你永遠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簫秦肯定不願得罪此人,畢竟錢公公在很多時候是他和皇帝之間的橋樑。
而且還是一個非常低調的極品高手。
“蕭大人,老奴有一句不當問的話,還是算了……”
“錢公公你跟我別客氣,問就是了。”
錢公公笑着:“那好,那老奴就斗膽問了,軍糧被劫一案後,蕭大人有什麼打算啊?”
“你是指……”簫秦故作糊塗。
“蕭大人儘管放心,這可不是官/家的意思,就是老奴好奇才問的。”
“你看這案子結了,欽差一職也就沒了,翰林學士雖好,但總歸無品無階。”
“實不相瞞。”錢公公湊到耳邊小聲說:“陛下最近也正在位蕭大人的官職安排費盡心思,你能明白吧?”
簫秦點了點頭,翰林學士本就是不是他想要的,雖說是皇帝的心腹人手,但晉升到最高級,也就是皇帝的祕書。
在朝堂上或許能仗着皇恩威風八面,但實際上所有的權力也都來自恩寵。
一旦失寵,所有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做人還是要靠自己,指望他人,從來不是長久之計。
“蕭大人?”錢公公喚道:“蕭大人要是不方便講,就當老奴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