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站在這幹啥,趕緊去屋裏換衣服,這次咱們可是去討個說法,首先這氣勢就不能弱。”田氏板着臉數落,將這兩人推出門外後,就趕緊換了身衣服。
就連發髻都重新挽了一下,插了幾根銀簪子。
這些簪子是田氏不經常戴的,平日裏都跟寶貝似的放在紅布包裏,鎖在衣櫃裏。
薛雪換了一套粉色衣裙,到底是年輕,稍微打扮一下,怎麼都掩蓋不了身上的那股嬌俏跟靈氣。
李春香沒什麼好收拾的,跟薛雪等在門口,等田氏光鮮亮麗的出現後,先是將她誇了一通,見狀道:“婆婆,那咱們三一起去,這去了衙門後,就交給我,咱們可要底氣擺足。”
婆媳兩人一拍即合,就拉着不太情願的薛雪,包了劉大伯的牛車,浩浩蕩蕩的去了鎮上。
牛車直接停在了衙門口,李春香可是來過衙門的,還算有點熟悉,這正門就是衙門升堂的地方。
要去府裏得從偏門進去。
這偏門跟大戶人家的正門是一樣的,建造的十分氣派。
門口的兩頭石獅威風凜凜,這臺階都是用上好的青石鋪成,此刻大約是未時,下午兩點半的樣子,和煦的陽光照耀在琉璃瓦片上,傾斜出耀眼的弧度。
“婆婆,薛雪,你們先等着,我去敲門。”李春香積極的很,安撫了這娘倆,就扭着水桶腰,蹭蹭的上了臺階,抓着門上的獸形銅環,往那硃紅色大門拍打了幾下。
伴隨着吱呀的沉悶聲,大門緩緩拉開一點,對薛家人來說,像是拉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一個穿着灰色衣裳的家丁探出腦袋,瞅了瞅這三個土裏土氣的女人。
心想,這肯定是來衙門喊冤的,當即就道:“你們要喊冤,去正門那邊擊鼓,這邊是大人的住處,莫來打擾。”
說完,家丁就把木門一合,就被李春香壯碩的身子給擋住了。
這家丁好沒禮貌,敢這麼對待她,可算是記住了,一會等事成之後,可要他好看。
“這位小哥,我們不是來喊冤的,我們找縣衙大人有要緊事。”李春香顛着個笑臉,語氣帶着討好道。
家丁也是見慣了,這種每天以各種理由求見大人的賤民可不少。
他若是將人往府裏面領,那完全是找死。
“不好意思,若是沒有請帖,我家大人據不見客。”家丁面無表情,公式化的語氣落下後,就用力推了李春香一把,直接把門給合上了。
李春香右腳在門檻上卡了一下,壯碩的身子一個踉蹌,幸好薛雪及時扶了她一把,如若不然,非要狠狠的往地面摔去,這弄不好會一屍兩命的。
看着這扇緊閉的硃紅色大門,李春香氣惱的伸腳砰砰砰連踢了好幾下,叫罵道:“你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有眼不識泰山,等姑奶奶進去後,要你好看。”
什麼人,居然敢把未來少夫人的孃家人擋在外面,豈有此理。
薛雪原本就不情願過來,是被田氏跟李春香硬拉着過來,見狀吊起的心反而放下。
那個寧盛,說是縣衙公子,可長得平凡不堪又猥瑣,還強迫了她。
她是百般不情願的嫁給他,如此不能進門更好。
她撫摸着肚子的手一緊,這個孩子不能留,只要她在鎮上落了胎,這回到村後,誰會知道。
一念至此,薛雪看着兩人,咬了咬脣道:“娘,二嫂,這衙門我們都進不去,還是算了吧。”
“什麼叫算了?這來都來了,等等又如何?就算等到晚上,就不信這門不再次打開。”李春香掃了她一眼,心想這小姑子腦子進水了吧?
這麼快就放棄了?她一定會想辦法敲開這衙門的大門,等門再次打開後,就讓田氏帶頭衝進去,她們直接硬闖。
這肚子的事不解決,難不成她真的想未婚先孕,到時還不被村裏的人,唾沫星子淹死,弄不好可是要浸豬籠的。
這小姑子到底懂不懂這問題的嚴重性?
被李春香探究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薛雪吞了吞口水,艱難道:“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也不想嫁給縣衙公子。”
她把後路都想好了,也不奢望嫁入鎮上的大戶人家了。
以她的相貌,就在十里八鄉找個條件好的人家,這不難。
落了孩子到時嫁過去,新婚之夜她就弄個假落紅,這不就瞞天過海了?
李春香氣的身子一抖,還沒發飆,田氏倒是先發火了,死勁掐了一把薛雪的胳膊,罵道:“你這死孩子,你犯抽了吧?俗話說,這閻王好鬥,小鬼難纏,這家丁只是搞不清狀況,纔不敢放我們進去。
你二嫂說得對,咱們就在這等着,就不信進不去。你也別打別的主意,這落了孩子弄不好,這一輩子都不能生了?
薛雪,你好好想想,這次可是因禍得福,你若是進了縣衙的門,就是縣衙少夫人,有錢有勢,喫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出門丫鬟使喚着多好?這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可別往外推。”
田氏時不時的給薛雪洗腦,心裏也敲起了不安的小鑼鼓,這孩子一會聽話,一會反抗的,弄得她這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李春香聽了這番話,腰桿瞬間就挺直了,只要這小姑子進了縣衙的門,以後她就不用過苦日子了,在村裏可以橫着走,誰敢不給她面子?
“就是啊,薛雪,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又怎麼會害你呢?你想想看,咱們女人不就是想嫁個好人家,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嗎?”
被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薛雪的心思有些動搖。
這一會她想了很多很多,二嫂說的對,只要她嫁的好,從今往後,在這鎮上可以橫着走,再也沒有人敢小瞧她。
就連張蔓兒,她也有這個本事對付了。
她不再反駁,任由着李春香牽着鼻子走。
見她敲了幾次門,都敲不開後,也不惱,乖巧的跟她們一起坐在石階上,靜靜的等待着。
好在是下午,和煦的陽光曬不到大門口,這等了一個時辰,幾人都有些累了,困了,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