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了,寧雪妍噙着嘴角,發出張狂的冷笑。
她最終的目標是張蔓兒,這個女人早就該死了,一次又一次的搶奪她的所愛,有了相公還不安分,該死。
蘆葦睜不開眼,只是本能的扶着張蔓兒,手中的劍沒有方向的飛舞着,帶起絢爛火花。
她根本沒想到,這個女人敢使詐。
就在這時,寧雪妍身形朝地上一滾,撿起匕首,躲避蘆葦的鋒芒,血紅着眼,往張蔓兒方向撲去。
“去死吧,張蔓兒。”她怒吼着,手中的匕首劃過猙獰,朝張蔓兒最脆弱的心臟扎去。
張蔓兒身懷六甲,身子沒那麼靈活,左閃右躲,勉強避開殺機。
寧雪妍算準一切,料到她會朝右邊躲閃,匕首緊跟而上,刺向了她,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在場的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都快要停止了呼吸。
寧雪妍冷笑着,將匕首狠狠刺入,卻不想突然飛奔過來的劉子文擋在了張蔓兒跟前,捱了這一刀。
噗嗤一聲,匕首沒入皮肉裏。
在她發愣空檔,蘆葦將她踢翻在地,一手扣住她的臂膀,用力一扭,寧雪妍發出殺豬似的嚎叫聲。
此刻的她,匍匐在地,就跟一隻被宰的羔羊,動彈不得,手臂上的疼痛,讓她面容扭曲,發狂。
“張蔓兒,你不得好死,我要殺了你。”
她極力掙扎着,被蘆葦一腳踩在脊背上,眼睜睜的看着劉子文倒在血泊中:“子文。”
“劉子文。”兩道不同的女聲,同時尖銳的響起。
一個是他愛的女人,一個是愛他的女人。
劉子文被刺中心臟的那刻,腦子一片混沌,像是本能般的,看到張蔓兒處在危險之中,就忍不住的撲過去,根本沒想到後果會怎樣。
身上的血流不止,他想着這是要死了嗎?
身子一動,是張蔓兒抱住了他,屬於她的芳香傳來,讓人感覺到暖暖的,很是溫馨。
就好像回到了情竇初開的那年,在一片的油菜花地裏,看到了驚鴻一瞥的張蔓兒。
那時他對她一見傾心,張蔓兒對他亦是一見鍾情。
每天洗衣或者砍柴都特意經過他家門前,聽到他朗朗的讀書聲。
視線開始模糊,張蔓兒的聲音帶着不容忽略的緊張,急促傳來:“劉子文,不要睡,振作。”
硃紅色大門哐噹一聲開了,有家丁匆匆拿着藥箱出來,張蔓兒拿起剪刀,利落的剪開他胸前的衣衫,顫抖的灑下金瘡藥,但這一刀捅的太深,血源源不斷的流出來,根本止不住。
這一刻,劉子文看到她臉上驚慌失措,以及擔憂的表情。
他仔細看,發現張蔓兒眼瞼上垂掛着淚光。
她哭了,她竟然爲他哭了,證明心裏還是有他的吧。
劉子文帶血的手抹去她的淚水,顫抖着身子道:“蔓兒,別哭,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若有下輩子再補償你。”
這一刀,他擋的並不後悔,如今情場,官場均失意的他,萬念俱灰。
做了這麼多錯事,他沒臉再回去見父老鄉親。
一步錯,步步錯,他的人生早就偏離了軌跡。
“噓,你別說話。”張蔓兒怒着,手無足措的忙着止血,縱使她醫術高明,眼下也束手無措。
劉子文對她來說,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但她的悲傷卻不受控制似的,可能是殘留在身體裏的本尊意念,在支配着她的情緒。
畢竟,本尊愛他如癡如狂,爲了他曾跳河自殺。
“蔓兒……咳……你別忙了,我知道我要死了,臨死前就想問問你,還愛着我嗎?嫁給薛川你不後悔嗎?”
一旁的蘆葦完全一副石化的表情,她不懂感情,不知情爲何物。
只是感慨這男人擁有時不懂珍惜,失去時追悔莫及。
她不太明白,劉子文竟爲主子擋刀,感到一股別樣的力量襲來,她擡眸一看,寬闊的街道,有一匹馬兒疾奔而來。
披着紅色披風,身穿鎧甲的高大身影,從馬背翻身下來。
他徑直跑到張蔓兒身旁,將她摟入懷中,兩人的髮絲纏繞。
四目相對,臉色蒼白的張蔓兒,看到是薛川,像是找到依靠似的,撲倒在他懷裏,緊緊摟住他的腰,面露傷感:“薛川,他要死了,我救不了他。”
靠在他的懷裏,張蔓兒沁取了一絲絲溫暖,整個像是沁在冰天雪地裏的身子,漸漸回暖起來。
這一刻她心思複雜,那種無能無力的難受,無法用言語形容。
躺在地上,吊着最後一口氣的劉子文,看到面前的這對相擁的男女,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如溫暖的港灣,女人小巧依人。
張蔓兒窩在他懷裏,顯得乖巧又惹人憐愛。
他們相擁一起,好像天地萬物都成了背景。
劉子文面露傷感,蒼白的脣喃喃自語,不用言語表達,光看他們之間的眼神,他就知道一開始他就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薛川安撫懷中的女人,徑直走到劉子文跟前,見他臉色蒼白如紙,氣息紊亂。
目光觸及他的心臟處,鮮血淋漓。
他不知剛纔發生了什麼事,目光看向蘆葦,便聽見她道:“老爺,剛這個女人要刺殺主子,這位大人擋了一刀……”
原來如此,跟他猜想的並無太大出入,還是讓他狠狠吃了一驚。
薛川道:“謝謝你捨身救了內人。”
他會好生安葬他的。
劉子文殘喘着虛弱的一口氣:“不用謝,我救了心愛的女人,並不是要換來你的感謝。”
那一刻他根本來不及想太多,只想張蔓兒好好活着。
張蔓兒抿了抿嘴角,心思複雜:“劉子文,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未完成的心願,但說無妨。”
劉子文嗆了一口血,感覺到生命在流逝:“我想問你,你後悔嫁給薛川嗎?”
哪怕是騙他的,他也甘願。
“不後悔。”張蔓兒沒有思考,回答的乾淨利落。
眼淚已被風乾,現在的她思路無比清晰。
這是他欠本尊張蔓兒一條命,現在還了,也算是兩不相欠。
劉子文嘴角滑落蒼白的笑,手無力的垂下,結束了他年僅二十歲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