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着做什麼,趕緊給貴妃看看,好好的怎麼就吐了,暈了?”蠻翼見御醫緊要的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低喝道。
御醫嚇得目光一縮,恭敬道:“是,王上。”
說着,立馬從藥箱裏拿出一塊絲帕墊在張蔓兒的手腕下,又用一塊輕薄的帕子覆蓋她的手腕之上,手輕搭了上去,開始細細診脈。
殿內的沙漏,一點一滴在流淌,殿內一片安靜。
良久,待御醫收回診脈的手,蠻翼眼神略微緊張,迫不及待問道:“御醫,貴妃的身子如何了?”
他語氣急促,臉色焦慮,任憑誰都看的出,王上的關心真心實意,並無半點水分。
御醫拱手道:“王上,切勿擔心,貴妃身子並無大礙,只是……”
“只是什麼?”蠻翼的心又被弄得提起來,七上八下的,連帶語氣都有些暴躁。
“恭喜王上,貴妃有喜了。”
有喜了三個字就如龍捲風一般過境,不僅蠻翼聽了目瞪口呆,久久回不過神來,在外面偷聽的衆妃子們,一個個都神色大變。
蠻翼高大的身形微不可聞的顫了一下,張蔓兒有喜了,想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孩子。
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孩子不能留,他可以不計較張蔓兒的過去,但不容許她爲別的男人生孩子。
“多久了。”蠻翼問這話時,若不仔細聽得話,根本聽不出其中咬牙切齒的意味。
御醫看着王上一副樂傻了的樣子,心裏直感嘆這個大盛女子好福氣,可是第一個懷上王上孩子的女人,這下可以母憑子貴,在後宮裏呼風喚雨了。
“一個多月。”
御醫的話剛落,一旁照顧張蔓兒的侍女小芹,面露喜色。
主子有喜了,憑藉着孩子,就算是王后都不能欺負的。
屋裏屋外的人各有心思,此刻的蠻翼沉着臉,心中翻江倒海。
虧他還大度,想要放薛川一馬,但此時此刻,他只想將人碎屍萬段。
這個孩子不能留,心中的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跟瘋草一般的肆意生長。
明天等這個消息,傳遍了後宮,怕是不用他動手,這個孩子就會被這些嫉妒的女人弄死,他只需袖手旁觀就成。
看到御醫神色古怪的擡眸看他,蠻翼心中沒由的一陣煩躁,衝他揮揮手道:“這裏沒你事了,你先退下吧。”
“是,王上,老臣告退。”
夜涼如水,整個皇宮一片寂靜,蠻翼並未離開,而是繼續守着張蔓兒,靜靜等她醒來。
像是睡了好久,張蔓兒睜開惺忪的眸子,一睜眼就看到默默守在牀邊的蠻翼。
想起之前的嘔吐,昏倒,她立即伸出左手,探上右手的脈搏。
這是喜脈,她懷孕了,懷了薛川的孩子。
她滿臉的喜色藏不住,被剛睜開眼眸的蠻翼捕捉的一清二楚,這種幸福笑容,深深灼傷了他的眸子。
蠻翼輕咳一聲,語氣帶着譏諷:“張蔓兒,你該不會認爲,本王會讓你留下這個孩子?”
他突然冷冷出聲,瞬間打破了美好的寂靜,張蔓兒身形一僵,臉上的喜悅一跑而光,緩緩擡眸看他。
蠻翼左顧而言他:“餓了吧,你今天都沒喫什麼東西,我讓御廚房弄點小米粥,你看如何?”
見她一聲不吭的盯着他,蠻翼抿了抿脣角又道:“明珠,從本王剛得知這個消息,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本王反覆考慮,在不停的說服自己,發現還是無法容忍這個孩子。他就是你背叛我的證據,一想到你懷了他的孩子,本王恨不得立即殺了他。”
原本打算明天放掉薛川,現在他又改變主意了,這一切還得看張蔓兒的選擇。
張蔓兒黑亮的眸子情緒複雜,有驚恐,有憤怒,雙手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呈一個保護孩子的姿勢。
“不可以。”孩子是無辜的,再說這是她跟薛川的孩子,她拼了命也要保住他。
蠻翼扯起脣角笑,深呼了一口氣,眸光復雜的看着她:“本王也告訴你,這個孩子必須死。”
張蔓兒放在錦被中的手,緊緊握成拳,虛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她咬着牙,忍住不打顫,深呼了幾口氣,這才把心底的憤怒壓下,冷聲質問道:
“那你預備怎麼做?親手餵我一碗墮胎藥,還是等着這些爲你爭風喫醋的女子出手?”
這就是張蔓兒,他蠻翼喜歡的女人,一直都是這麼的聰明。
他淡淡的笑:“你倒是想的很明白,既然如此,你也就能明白本王的苦心了。你知道的,對你本王一向縱容,但心胸再寬闊的男人,怕也是忍受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爲別的男人生孩子。”
張蔓兒渾身好似入了冰窖之中,剛得知自己有了身孕,還來不及竊喜,就要被人指揮着這孩子的去留,憑什麼?
她跟蠻翼沒有半點關係,憑什麼要受他的擺佈?
張蔓兒咬咬牙,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和:“蠻翼,就當是我求你,不要對這個孩子下手。”
薛川多麼渴望有一個孩子,現在她懷上了,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她還來不及跟他分享喜悅,怎麼能看着孩子在她肚裏夭折?
蠻翼脣角掀起一縷嘲諷的笑:“明珠,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本王不會對這個孩子下手。等到了明天,有的是人要對孩子下手,到時候你可要多注意,彆着了這些人的道。”
女兒一旦嫉妒起來,那力量是毀天滅地的。
見他置身事外,任由着那些嬪妃對她出手,張蔓兒氣的聲音都不成調:“蠻翼,你混蛋。”
罵完還不解氣,用身後的枕頭砸他:“你滾,你滾,有種你讓人熬一碗墮胎藥,親手灌着我喝下。”
蠻翼看着她發起狠的樣子,就跟一頭憤怒的母獅。
生怕她傷到了自己,一把將她抱住道:“明珠,別鬧了,你知道的,對你本王一直都狠不下心來。”
良久,待她的情緒安撫下來,蠻翼卸下身上的披風,將她包裹住。
在她詫異掙扎時,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流星的往殿外走去,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