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已是十二月。
沒有薛川陪伴的日子,被窩裏總是冰冷一片,張蔓兒蓋着厚實的棉被,每一晚都睡的極不踏實。
次日一早醒來,鑽出被窩時,感覺格外的寒冷。
將薛川送她的貉子披風披上,瞬間就被溫暖的溫度包裹着,好像是薛川火熱的胸膛。
一雙玉手將窗戶推開了一點縫隙,一股凜冽的寒風灌了進來,瞬間讓張蔓兒打了個哆嗦,伴隨着雪花飛舞,屋裏紛紛揚揚。
有雪花,下雪了嗎?
那飛舞在貉子皮上的雪花,立馬融化成點點滴滴的雪水。
張蔓兒愣了愣,隨即將窗戶開到了最大極限,外面飄起鵝毛大雪,無數的雪花從空中降落,跟調皮的精靈一般,四處飛舞着。
院子裏,屋檐上,馬廄旁,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遠遠看去,好像是一條條厚厚的白色毛毯。
到處都是一片銀裝素裹,院子裏的那兩棵小樹,在風中搖曳,樹上垂掛着晶瑩的冰條。
合上窗戶後,張蔓兒裹緊披風,來到院子裏,一腳踩下去,就有很深的腳印,還伴隨着咯吱的聲音,格外的清脆響亮。
下雪了,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張蔓兒打了個寒顫,去了竈房,煮點了小米粥填飽肚子再出來後,發現雪已經停了。
踩着厚厚的積雪,出了院門,看到家家戶戶的村民都在拿着鏟子在剷雪。
村子裏一片忙碌,到處都是揮着鐵鏟的聲音,一些孩子歡快的,在雪地裏互相追逐嬉戲,一個個穿着厚實的棉衣,好像肉呼呼的糉子,看着格外的喜人。
雪天對這些孩子們來說,充滿着無限的歡樂,一個個都不怕冷似的,在村子裏跑啊,跳啊,還有玩雪球,打雪仗,堆雪人的。
下雪天,牛車經過村裏的小路,行駛的很慢,車輪碾過的痕跡,形成了兩條長長的線。
車上坐着五六個衣着單薄的漢子,是從鎮上做短工回來的。
快要過年了,鎮上的活都快結束了,那方宇應該也快回來了,但這輛牛車上並沒有看到方宇的身影。
不過這男人回不回來,跟張蔓兒沒有任何關係,反正那男人的頭上早就綠了。
大半年的在外打拼,連家裏頭的俏媳婦搞什麼名堂都不知,還真是悲哀。
張蔓兒踩着厚厚的積雪,經過薛雨家,看見薛陽那兩間嶄新的瓦片房聳立在那。
這新房蓋好,剛入住沒幾天,就下雪了,蓋得真是時候。
新房的木門緊閉,但薛雨家很是熱鬧,傳來一陣陣說話聲,其中有薛陽,楊可心的聲音,還夾帶着一道稚氣未脫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小石頭的,是學堂放假了嗎?要不然他怎麼在家呢?
薛記小喫鋪再過十來天也要放假了,她這個當東家的,假期會給夥計們放的久一些,讓大家過一個豐足的年。
“三嬸,真的是你。”小石頭穿着厚實的藍色棉衣,襯托着他的面容清秀。
他推開門小跑着出來,剛纔在堂屋裏,四叔做着小木活,四嬸納着鞋底,他就備覺得無聊,一直盯着門口望。
瞥見那一抹飄逸的披風,像是有人站在院子裏,小石頭這纔打開門一看,發現是張蔓兒。
看到他最敬愛的三嬸,讓他驚喜不已。
經過這半年的學堂生涯,小石頭整個人都脫胎換骨,身上的稚氣褪去了不少,帶着一股淡淡的書卷味。
由於長期在鎮上的原因,原本黝黑的皮膚也變白了不少,再加上身上穿的衣裳質地都不錯,儼然跟村裏的孩子不太一樣。
張蔓兒邁着蓮步過去,輕拍着他的肩膀,臉上溢出一抹燦爛的笑。
相對於從前,小石頭的身子壯實了不少,身高在夏季時長了一點,現在倒沒什麼明顯變化。
看到這個懂事的孩子,她這個當嬸嬸的也相當慈愛:“學堂放假了嗎?”
小石頭剛點點頭,就遇到那些曾玩在一起小夥伴,揮舞着雪球喊他:“小石頭,來,一起玩。”
“小石頭,好久沒看見你了,怪想你的,自從你去了鎮上後,就跟我們疏遠了。”
“就是,趁着今日有雪,咱們一定要好好的玩,打雪仗,扔雪球什麼的。”
看到這些昔日玩的好的小夥伴,小石頭雀躍不已,歡呼一聲,就加入了這些孩子們的隊伍。
這幾個孩子大多是年紀六歲到十歲不等,正是愛玩的年紀。
很快孩子們就鬧騰起來,相處扔着雪球追逐起來,寧靜的山村充滿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張蔓兒看着在雪地裏奔跑,一張張被凍的紅撲撲卻很歡樂的小臉,有感而發。
若她也有孩子,一個人也不會備顯得孤單了。
“三嫂,你來了。小石頭這孩子,怎麼也不叫你來屋裏坐坐?”楊可心走出來道。
她盤着婦人的髮髻,穿着碎花棉襖,眼角眉梢皆是泛着母性的光輝,這懷了孕的女子,果真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張蔓兒淺淺一笑,跟着她進了屋,堂屋裏燒着木炭,室內溫暖如春。
“薛陽,這麼冷的天,你也不歇歇。”這天天搗鼓小木活,真是一天都不帶停歇。
下雪天最美妙的就是一家人,坐在烤火盆前,磕磕瓜子,聊聊家常。
看到外面屋檐上都籠罩着厚厚的大雪,雖然雪停了,但這積雪會導致山路不好走的吧?也不知道薛川他們到了邊關沒有,那裏的風雪會不會更大。
“三嫂,我這閒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做,總要乾點木活出點汗纔好。”薛陽笑呵呵道。
幹木活好啊,這出了一身汗,也不用穿那麼厚實。
這衣服一穿多,手腳都跟着不靈活。
楊可心端來一些果脯,跟紅糖水過來:“三嫂,喝點紅糖水,暖暖身子,這天氣是一天天的冷了,眼看着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不知三哥到邊關了沒?”
這日子過得好好的,薛川怎麼想着要去打仗的,他們這邊地方偏僻,離京城還有好遠的距離,那邊打仗,這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