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香哭的淚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很快就弄溼了枕巾:“他幹了錯事,還不知錯,剛還打我,還說要休掉我,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薛寶蛋原本在屋裏睡覺的,今個回到家,沒看到爺爺奶奶,爹孃,就餓着肚子上牀睡的,這耳邊一片嘈雜聲,把他給鬧醒了。
他光着腳丫下地,連布鞋都沒有穿,就掀開粗布做的簾子,蹭蹭蹭的跑了過來。
一邊揉着惺忪的雙眸,一邊抿脣喊着:“娘,娘。”
這完全是他下意識恐懼的時候,就會像這樣光着腳丫跑過來,找尋李春香的身影。
“我可憐的孩子,寶蛋啊,你爹不要我們了。”李春香伸手拉住了薛寶蛋,一邊哭着一邊摸着兒子肉呼呼的手,唯有孩子才能撫平她內心的不安。
“娘,娘……”薛寶蛋似乎也覺察到了,屋內的氣氛不同尋常,又站滿了這麼多人,本能的覺得有大事發生,他一害怕,自然就緊握孃親的手。
母子兩人哭哭啼啼,大有一種骨肉分離的悲傷架勢。
“行了,李春香,若想要保住肚裏的孩子,你就消停點,好好躺好。”張蔓兒聲音平靜如水道。
一聽這話李春香瞬間就消停了,捂着肚子安安分分,這個孩子來的突然,好歹也是她心心念念求來的。
在她躺平後,張蔓兒往她的大腿根部墊了一個枕頭,這樣可以讓血流的緩慢。
看着她護着孩子的緊張樣,少了平日裏悍婦的樣子,多了幾絲柔和,這種變化,讓張蔓兒看了都嘖嘖稱奇。
母愛的力量是偉大的,不管什麼樣的女人,保護孩子都是出自於本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薛田滿頭大汗的拉着李郎中過來,看的出李郎中是剛剛睡下不久,就被薛田叫出來了,這衣衫都沒有穿好,備顯得意思凌亂。
李郎中看到了幾張神情各異的臉,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張蔓兒,心想她不是會醫術,怎麼還?
當初說的不搶他的病人,果然還是信守承諾的。
他將肩上的藥箱擱在炕邊的方桌上,就搭上李春香的脈搏,開始一系列的檢查。
“薛田,你媳婦這是懷上了,只不過……”
李郎中這說了一般的話,讓衆人的心都吊起來,唯有張蔓兒面不改色的拉着薛川的手退後了一步,這裏有人在施展,她自然也不會去搶風頭。
她剛纔診脈時,就知道這是一場有驚無險,李春香的壯實讓她保住了這條小生命,若換成一般的弱女子,被這麼一推,那鐵定是要流產的。
“只不過什麼?李郎中你倒是說啊,我媳婦沒事吧?”薛田這會也急了,在心裏暗罵自己不是個東西,居然對自己媳婦下這麼重的手。
“沒事,就是胎像不穩,現在我要開始施針了,你們都出去吧。”這圍了一堆的人,備顯得臥房狹窄不堪,有種壓抑般的窒息。
薛田得令,立馬衝着這些關心的面孔道:“你們都回去吧,時辰不早了,都早點回去歇息吧。”
衆人點點頭,就見李郎中打開藥箱,拿出一排細密的銀針,開始施針,見李春香顫抖不已,他忙出聲安撫:“薛家二嫂,你別緊張,會沒事的。”
他渾厚的聲音有着穩定人心的作用,很快李春香放鬆了緊繃的弦,任由着他施針,開藥。
老薛家消停了,一切都恢復到了最初的寧靜。
薛雨先走了一步,張蔓兒拉着薛川的手走在鄉間小路上,月亮透過樹梢,將兩人的身影拉的好長,村子裏一片靜悄悄的,偶爾遠處傳來一兩聲狗叫聲。
今夜,跟平時也沒什麼不一樣,但她知道今夜的老薛家是個不眠之夜了。
薛雪失身,薛田被誆,李春香又被診脈出有身孕,一時間所有事情都扎堆在一塊,讓薛家人感到了喜憂參半。
兩人忙到現在,晚飯都還沒喫的,張蔓兒跟薛川回去後,就簡單的煮了白米飯,就着酸辣的榨菜,酥香的魚罐頭,清爽可口的野蒜將就着吃了。
晚飯如此簡單,兩人卻喫的津津有味,可能是餓了,覺得喫什麼都香。
老薛家那些極品的事,並沒有影響到兩人的食慾,這都是他們的性格使然,造成的結果,也不能怪誰。
這田氏原本就是人心不足,嫌她給的銀子少了,這下好了,被騙了一筆錢,又回到了貧窮的以前,不知道她醒來後,又是怎麼一番鬧騰。
“媳婦,你說二哥是真的想強了陳寡婦嗎?”薛川嚥下嘴裏的飯菜,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探究。
憑對這薛田的瞭解,他是有色心沒色膽的人,這次的膽大妄爲有些出乎意料,但一想到他曾經對張蔓兒欲行不軌,又越發的可能這事是他乾的。
但陳寡婦的名聲,村裏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雖明面上沒有議論,背地裏有誰不知道這爛名聲。
她又跟老賴在一起,還有李媒婆也摻和其中,這一齣戲比他想象中更加精彩,結局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呵呵,相公,你不都看出來了,還問我?”張蔓兒發出一聲清脆的笑聲。
這相公就是頭匹腹黑的狼,明明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了,卻還總是裝糊塗,又或者是想考考她。
這一說到這個話題,張蔓兒也來了幾分興致,噙着嘴角問道:“相公,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原因都在於薛田身上,他若沒這個色心,別人也拿他沒辦法。至於是寡婦勾引的,還是薛田主動的,那都不重要了,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人言可畏啊。”
古代的女人都保守,任憑着村民猜測想象,都不會懷疑陳寡婦的。
哪個女人會傻的用自己的名聲作爲賭注,去冤枉別人。
這欺辱寡婦,罪名可不小呢?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薛田這一次算是栽的狠了,這麼多年以來,老實憨厚的形象深入人心,經過陳寡婦這事,算是徹底崩塌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