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種刺耳驕縱的聲音,不用擡頭,就知道來人是衙門千金寧雪妍。
怎麼每次出來買點東西,就能跟她碰到一塊。
看來這些千金的日常,就是梳妝打扮,逛逛街,買買買了。
張蔓兒如今也是村裏的富戶,這些首飾還是買的起的,楊可心一定也買得起,只是不捨得而已。
她的胭脂攤位生意不錯,光給她的分紅就有十來兩銀子。
只不過窮人家節儉慣了,買這些大件的自然要考慮清楚,但這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呢?就是見不慣寧雪妍見人就譏諷的心情。
她這麼做的目的何在?她都已經是勝利者了,容貌好,家世好,又念過書,怎麼處處逮住她這個農婦譏諷。
她已經搶到了劉子文,還想怎麼樣?
可能是這些千金小姐,平日裏閒的沒事做,就想找人鬥一鬥,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感吧。
“買不買的起,也用不着跟你交代,店家都沒說什麼,你倒是狗眼看人低了。”張蔓兒語氣淡淡,碰到這樣的人,真是破壞美好心情。
寧雪妍每次看到張蔓兒就渾身不得勁,想到劉子文最近的變化,頻頻拿着一個香囊發呆,若她猜的不錯的話,這個香囊是張蔓兒送的。
這有了相公,還不忘勾搭劉子文,她想做什麼?想腳踏兩隻船嗎?真是無恥之極。
寧雪妍美麗精緻的容顏,掛着嘲諷的笑,抿着紅潤的脣,輕哼一聲道:“你們是買成親用的首飾吧?還真是可憐了,嫁給窮落戶都是這樣的,連個像樣的首飾都買不起。不像我,劉家雖然窮,但也是傾盡所有給了訂親禮,讓我特意拿這些銀子買喜歡的首飾。嫁對男人真的很重要,劉子文爲了我傾盡所有,這份情誼還真是讓我感動。”
身後的丫鬟也神氣活現的跟着附和道:“那是,劉秀才對我們家小姐情深義重,任誰都比不了的,爲了考取功名,爲了給未婚妻更好的將來,這些日子都挑燈夜讀。”
張蔓兒就不懂了,這寧雪妍在她面前炫耀什麼?
她跟劉子文恩愛如何,跟她有一文錢的關係?
真是莫名其妙。
她拉着楊可心的手就要出去,快要出門時,心中一個不爽,就特意踩了一下她的裙襬。
寧雪妍正邁着蓮步走動,這拖地的裙襬被什麼卡了一下,身子搖搖晃晃差點被絆倒。
好在身旁的丫鬟及時扶住了她,要不然定會摔個很不雅的姿勢。
“張蔓兒,你是故意的。”寧雪妍瞥了一眼裙襬上的腳印,扶了扶髮髻上搖搖欲墜的首飾。
髮髻上又是金簪,玉簪,還有珍珠髮釵,這一劇烈晃動,都差點跌落了。
張蔓兒笑的俏皮無辜,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這位美人,誰讓你擋在門口的?以爲縣衙千金就可以橫行霸道了,不想被踩到,請走快一點,別擋路。”
說着,見寧雪妍湊過來,張蔓兒伸腳絆了她一下。
這一次就沒剛纔踩到的那一腳幸運了,寧雪妍身子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上,頭上這堆珠寶首飾,因爲這一晃動,全都垂掛在髮髻上,要掉不掉的。
寧雪妍被兩個丫鬟手忙腳亂的扶起,她忙扶了扶頭上的髮髻,見頭髮都散亂了,簪子都掉下來,氣的跺腳吼道:“張蔓兒,你是故意的。”
張蔓兒睜着水潤的眸子,心想,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面上不解的看着她道:“寧小姐,我剛不是說了,讓你別擋路嗎?可你就是不聽,非要擋路,我平日裏走路風風火火慣了,這不小心衝撞了你,還真是不好意思。你也不用這麼驚慌失措的,就算髮簪掉壞幾個,脖頸上的玉鐲摔碎,反正你有錢,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你還有理了。”寧雪妍氣的俏臉都扭曲了:“你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想在這清水混了吧?”
就憑她縣衙千金的身份,捏死她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張蔓兒神情坦坦蕩蕩,一點都不畏懼她:“你若想濫用私權,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寧雪妍,你若是要給衙門抹黑,你儘管胡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就算是縣衙大人,也不能隨便找一個理由,就欺壓普通老百姓吧?”
這麼好大一頂帽子扣下去,就看她敢不敢接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欺壓你了。”寧雪妍氣的俏臉都快扭曲了,牙根癢癢的,恨不得一口咬死張蔓兒。
若她拿身份威壓,這張蔓兒早就倒黴好幾次了,還容的她在這裏蹦躂?
張蔓兒勾了勾脣,笑容燦爛:“如此看來,你還算不蠢。”
她這副高傲的樣子,就彷彿是出身不凡的千金,一個農女而已,裝什麼裝。
寧雪妍氣惱道;“張蔓兒,你等着,拋開身份那些,我同樣能讓你好看。”
別讓她逮住機會,要不然非弄死她不可。
張蔓兒瞅見她那氣吼吼的樣子,哪裏還有千金小姐的儀態?
對着那看戲,一臉爲難的夥計,張蔓兒爽快道:“夥計,把那個百年好合發冠裝起來,我們要了。”
她這個爽利舉動,讓寧雪妍張着嘴巴吃了一驚,繼而譏諷她道:“一個農女能有多少錢,打腫臉充胖子,別一回家就被相公罵了纔是。”
無視她的譏諷,一旁的夥計欣喜萬分道:“好,好,姑娘請這邊買單,小的這就給你打包。”
“夥計,這個也幫我包起來。”張蔓兒指着一個鬱郁如生的金兔子道。
孫君浩十六歲生辰,就拿這個送他好了,金兔子金光閃閃,又是他的屬相。
“好咧,客官,這個要二十兩。”夥計滿臉笑容道,心想這是個大客戶啊。
“給……”張蔓兒拿了一百兩銀票出來,寧雪妍臉色瞬間就黑沉了,這個農女隨隨便便就拿出了一百兩,哪來那麼多錢?
張蔓兒拿了紅盒打包的飾品,在夥計的笑臉相迎下,拉着楊可心出了門。
路過寧雪妍身旁,還特意看了她一眼,那種幽深的目光不言而喻,像是在說,姐就是買得起,用不着你狗眼看人低。
無視她氣的跳腳,張蔓兒拉着楊可心的手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