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宵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間裏的兩個人，他甚至有些神遊天外地想着，這一刻他的臉可能都是綠的。
所幸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在崔折玉發怒之前兩步跨進了房間然後反手關門，將跟上來的管事關在了門外。
“……”賭坊管事無語，“老…老闆？”
“你先下去！”房間裏傳來崔折玉的聲音，管事這才鬆了口氣連忙退了下去。
房間裏靜悄悄的，謝衍顯然沒有先開口的意思。
謝宵看看兩人，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崔折玉冷着臉坐了下來，沉聲道：“誰讓你進來的？”
謝宵臉色也不太好看，無論誰發現自己的心上人不肯見自己，卻在深夜單獨見另一個成年男性臉色都不會太好看的。
“他怎麼在這裏？”即便對方是當朝攝政王，謝宵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謝衍側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崔折玉秀眉微挑，突然輕笑了一聲道：“你說呢？”
“……”謝宵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
謝衍微微蹙眉，道：“本王先走了。”又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謝宵提醒道：“別玩過了。”
說罷，謝衍直接從跟前的窗口一躍而出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空蕩蕩的窗口，崔折玉輕嘖了一聲。
好吧，攝政王殿下要成婚了。若是發現自己敗壞他的名聲惹得王妃誤會，恐怕會不妙啊。
崔折玉倒不是很怕謝衍，但她也不想真的去招惹這人。
謝衍一走，房間裏越發安靜了。
謝宵定定地望着崔折玉，崔折玉微微挑眉懶懶地與他對視，並沒有什麼愧疚或不好意思的神色。
謝宵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你跟謝衍，到底是什麼關係？”
崔折玉眼神帶着幾分冷淡，“謝宵，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多了嗎？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可以管我與誰來往的權力？”
謝宵有些急促地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謝衍…謝衍他那樣的身份……”
燈光下崔折玉眼波流轉，嫣然巧笑，“你是想說…攝政王那樣的身份不會看上我，更何況，他馬上就要跟駱家二姑娘成婚了，駱家人我得罪不起？”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謝宵咬牙道。
崔折玉淡淡道：“你大可放心，我跟謝衍沒有那種關係。至於別的事情…安成王世子，勸你少管。”
謝宵原本也沒相信崔折玉和謝衍之間有什麼曖昧，最開始的反應不過是一個男子在深夜看到自己心上人房間裏多了另一個男人的條件反射罷了。
他更關心的其實是另一個問題，“謝衍身份特殊，你跟他走得近，會很危險的！”
崔折玉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掩脣輕笑了一聲才道：“謝宵，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麼認識我的？也忘了…我是什麼人？”
以女子之身掌握着大盛最大的賭坊，將賭坊開遍了幾乎大半個大盛，謝宵難不成以爲她只要坐在閨閣裏繡兩朵花兒就可以完成麼？
謝宵也是一噎，沉默了良久他才上前幾步進崔折玉摟入懷中，道：“嫁給我，好不好？”
崔折玉有些詫異地打量着他，“嫁給你？安成郡王和王妃同意麼？就算他們同意，我嫁給你做世子妃，我手下這些人怎麼辦？”
謝宵道：“賭坊…畢竟不是什麼正經買賣，你……”
“你想讓我關掉賭坊？”崔折玉瞭然道。
謝宵道：“你別在做這些生意，咱們好好過日子不好麼？你若是不喜歡上雍，我可以陪着你去別的地方，咱們去遊山玩水……”
崔折玉從他懷中退了出來，輕笑道：“何必呢？我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你當你的世子，我開我的賭坊，你哪日要成親了跟我說一聲，我送你一份賀禮，咱們好聚好散。”
謝宵神色微變，咬牙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我這些日子……”
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辦法，想要找到能讓父王母妃接受我們的法子？
崔折玉輕嘆道：“少年人…總是癡迷紅塵愛慾……”
“我不是小孩子！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謝宵咬牙道。
崔折玉回頭打量了他一番，點頭道：“也是，你也快要及冠了。既然如此，就別說這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你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謝宵臉色不由一白，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本是抱着極大的歡喜來找她的，想要告訴她他已經跟父王提過他們的事情了。父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也沒有強烈反對。
他可以爲她尋一個更合適的身份，讓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入安成王府。他想帶她去見父王，他還想……
然而，他現在卻只得到一句輕描淡寫的……你回去吧，以後別來了？
崔折玉看着他蒼白的臉色難得心中也有幾分不忍，她跟謝宵相識三年，認識的時候謝宵確實還是個少年。
雖然這個少年已經獨自在外面遊歷了許久，遠比同齡人要成熟得多。但在崔折玉這樣的人眼裏，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兩人之間關係變化是在一年多以前，崔折玉並不知道跟一個比自己小許多的少年扯上關係到底是好是壞，彼時他們也並不在乎。
當時他們誰也沒有將這段關係當真，只是越往後謝宵顯然是當真了。
謝宵是安成王世子，而她卻有着一定要來上雍的理由。
於是，兜兜轉轉不過數月，他們又攪和到一起了。
崔折玉沒想到，謝宵竟然是打着想要娶她進門的主意。
“回去吧。”崔折玉擡手輕觸了一下他的眉峯，柔聲道：“以後別再來了。難道這一年多你還沒看明白麼？我們不是一路人。”
“你……”
崔折玉笑道：“若是如從前那般，你願意來看我我自然是高興的。但是……聽說安成王妃身體不好，回去好好娶個世子妃，別讓你母妃擔心。等京城的事情辦完，我便會離開上雍。謝宵，我不會永遠留在上雍的。”
“所以……你之前肯見我，並不是因爲你願意跟我在一起了，只是……”謝宵有些難以啓齒。
崔折玉卻大方地點頭道：“嗯，露水姻緣啊。”
房間裏沉默了許久，謝宵終於還是陰沉着臉轉身出去了。
房間裏只剩下崔折玉一人，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好半晌房間裏才響起一聲幽幽輕嘆。
“何必如此，這樣你真的會高興嗎？”低沉地男聲有些突兀地響起，崔折玉回頭看着突然出現在窗口的男人沒好氣地道：“你們鎮國軍從上到下都喜歡大半夜翻別人窗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