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開裕篇2
那天回來以後,學校就放假了。我哥本來是想讓我多跟同學接觸,過正常的生活。
可我不願意。
爲了早日還清債款,我留在老闆的地下賭場裏打雜。
一個月的假期,說不上長,但就是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裏,我終於知道我哥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怎麼樣的痛苦。
而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爲欠債,還因爲他要供我讀書。
如果不是爲了供我讀書,還債的時間可以減少很多。
我猶豫了,我知道,我哥想讓我過正常的生活,可我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處於這種水深火熱裏呢?
所以我決定不讀書了,留在老闆的地下賭場,跟我哥一起還債。
我再也沒去過學校,也再也沒見過方錫。
本以爲就是生命裏的一個過客,沒想到會在最狼狽的時候再次看見他。
老闆想拿我去喂他那個死鬼兒子,結果被我哥劃斷了脖子。
地下賭場再也沒有喫的了,我哥帶着我跑了出去,一路被喪屍圍追堵截,最後被攔在一個小商鋪裏再也逃不出去。
就在我倆認命的時候,遇見了帶人來找物資的方銅。
末世有很多人跌入深淵,同時也讓很多人爬到了本來他這輩子都爬不到的高點。
方銅成了一個有四五百人的生還者基地的頭頭,與此同時他弟弟方錫的地位也因此水漲船高。
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站在他哥身後,光鮮亮麗,絲毫看不出是末世以前那個被別人打罵欺負的殘廢。
與他們倆相比,我和我哥此時就像落了水的狗,狼狽不堪,高下立見。
本來他們基地裏食物很緊缺,不能再接收倖存者了。
結果方銅從見到我倆開始就盯着我看,我半掩在我哥身後,心提到了嗓子眼。
過了許久,方銅纔開口:
“我認識你,你幫過我弟弟,跟我們走吧。”
我下意識鬆了口氣,心裏十分複雜,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我哥用能力證明了方銅收留我們是正確的決定,末世前他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末世後也一樣。
只不過要面對的從人變成了喪屍。
我知道其實在我哥心裏是很感激方銅的,要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在方銅手底下,爲他賣命。
但是我哥的手段實在是太血腥了,一次兩次沒人敢說,次數多了基地裏就有不一樣的聲音。
恰巧這個時候又有了耍小心思的人,他們在基地的圍牆上推了一個缺口,把喪屍放了進來。
方銅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基地早就已經是屍山血海了。
我哥護着我和方錫逃了出來,結果方銅不知道怎麼回事,沒有出現在約定的集合點。
到現在我都還難以相信,那是我哥做的選擇。
他要把我和方錫留在了原地,他自己折回去找方銅!
我攔着他,不讓他去,太危險了,到處都是喪屍,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人!
但他執意要去,最後不顧我的阻攔,拉開了大門跑了出去。
房間裏一下就只剩下了我和方錫兩個人,自從我們重新相遇以後,就沒有單獨在一起過。
我的樣子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再加上一直混跡在賭場,氣質也變得不像好人。
方錫從來不敢靠近我。
我們兩人不約而同蹲在房間的對角,想方設法的讓自己離對方更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哥一直沒回來,我的心裏越來越焦躁。
方錫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慢慢往我這邊挪,最後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遲疑着開了口:
“我…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覺得你好眼熟……”
我滿心的煩躁,沒有開口。方錫臉上閃過幾絲尷尬,卻依舊還不罷休,繼續問道:
“對了,你叫金開裕對不對,你們兄弟倆長得真像……”
我不耐煩了,剛要開口吼他,讓他閉嘴,門就被猛的踹開!
我們兩人齊齊回頭,進來的不是我哥也不是方銅,而是方銅的另一個副手,造成眼下這副局面的罪魁禍首。
他顯然對我們在這裏也感到喫驚,隨後目光就落在了方錫身上,冷笑一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方銅這個混蛋,像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抓不到。現在好了,抓泥鰍的網被我找到了。”
他大步走過來,抓着方錫就要走,方錫嚇得尖叫,我連忙攔住他,和他扭打起來。
後來的事情已經大大超出了我的掌控,至今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倒在地上的血泊裏。
而他的胸膛,直直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是我的。
方錫捂着嘴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我一靠近,他就尖叫。
我的眉頭不受控制的皺起,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把這人的屍體扔了去。
不知道是方銅命大,還是我哥命苦。
他還真把方銅救回來了,但是他被咬了,咬在手臂上。
當時他被咬了以後,就立馬用刀把被咬的肉一塊的剜了下來,最後也來不及包紮,剛把方銅送回來就暈過去了。
方銅被我哥對自己的狠厲嚇破了膽,回來看我哥的眼神就很不對勁,明明滅滅,閃躲不安。
這樣的眼神我見多了,這次在他臉上見到,我竟然覺得可笑,同時也爲我哥覺得可悲。
暴亂最終被壓了下來,以損失大半生存區域爲代價,原來住人的地方,現在早已全是喪屍。
我哥被方銅鎖在了房間裏苟延殘喘,他怕我哥變成喪屍。
我對此不予置評,每天坐在我哥牀旁邊看着他。
雖然方銅沒說,但是我知道,他不想我哥活着。但是要讓他失望了,咱們兄弟倆沒什麼突出的,唯一就是命硬,就像垃圾堆裏的臭蟲一樣,只要打不死,最後都能緩過來。
我哥還是醒了,沒有變成喪屍。
方銅滿臉大笑的跟我哥訴說着他有多擔心,多難過,我卻沒有錯過他眼睛裏的忌憚。
在這以後,我哥依舊爲方銅所驅使,去代替他做那些骯髒的見不得人的事。
原以爲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結果老天似乎不想讓我們兄弟倆好過,偏偏要讓我聽到那些話。
我哥又受傷了,需要用藥,但是方銅已經好幾天沒有把藥送過來了,我只能親自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