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殺了你?”
李問禪目光一睜,瞳孔之中精光四射。
多少強者,都想着長生不死,越是有錢有勢的人,越希望能活得長久。
可現在葦名一心展現出來的,卻是一種求死之心。
這令人費解,無論是誰聽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但以李問禪看人的眼光,發現葦名一心所說的話,是發自肺腑,情真意切。
他的眼瞳中,沒有對生的渴望。
“阿彌陀佛。”
不遠處,鬼佛也到了,此時輕聲唸了一聲佛號,緩緩道,“這是劍聖閣下最終的心願,他渴求一死,以求解脫,只可惜,R國無人可以辦到。”
當年鬼佛也和葦名一心交過手,但最後還是敗在了劍聖的手下。
至於另一位聖女玲瓏,她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情。
無數年來,玲瓏只是癡戀李問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李問禪而已。
“你若真那麼想死,何不自己動手?”
李問禪聲音低沉。
自殺是最快的辦法。
葦名一心既然有求死之心,自己動手豈不是立刻就能達成心願?
何苦還要等那麼多年?
“若是有那麼簡單,那就好了,但可惜,我辦不到。”
葦名一心長嘆一聲,發出一種悲涼的聲音,他自然不是怕死,而是有難言之隱。
不過他沒有明說,只是調整狀態,自身氣勢越來越盛:“來吧,閣下,這富雪山頂,也配得上你我的武道,就讓我們在這裏,轟轟烈烈一戰!”
他鬚髮飛揚,衣袍獵獵作響。
山頂大風吹動,狂風呼嘯,一般人若是站在這裏,早就控制不住,被風吹出去。
不過葦名一心的身軀,卻像是和山嶽連成了一體,紋絲不動,他身軀挺拔,宛如長槍,欲要刺破青天。
“嘩啦啦!”
更有大河滔滔的聲音,從葦名一心的體內響徹而起,他體內的血液,宛如江海咆哮一般,洶涌無比。
李問禪能夠感受到,這位劍聖,看似蒼老的軀體之下,體內蘊含着無法想象的力量,他的肉身,比李問禪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全身筋骨堅韌無比,血肉毫無瑕疵,打磨到了混元一體的境界。
甚至這樣的肉身,幾乎不弱於他多少。
“你也修煉過煉體之法?”
李問禪目露異色。
“哈哈哈,我畢生所學,全在劍上,我的劍,可斬殺一切敵,何須修煉肉身?”葦名一心大笑,“只是我這數年百來,將自身鎮壓在火山之中,而這些岩漿沒能殺死我,卻令我的肉身,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呆在富雪山,就是爲了藉助這裏的火山之力,鎮壓自己。
肉身一直泡在岩漿之中,久而久之,也就被火焰之力淬鍊的越來越強。就好像一塊材料,經過火焰的反覆淬鍊,雜質都被驅逐出去,剩下的便全是精華了。
“鎮壓自身?”
李問禪皺起眉頭,“看來你的身上,有些問題!”
葦名一心想要求死。
但他卻不能殺死自己。
而他又在鎮壓自己。
將自身困在火山之中數百年,這是何等的孤獨?就算是換成意志堅定的人,都會發瘋。
像鬼佛沉眠了兩百多年,他的沉眠,是一種涅槃之法,對他來說,就是睡一覺的事情。
可劍聖不一樣。
究竟是什麼原因?
讓他想要求死,並且鎮壓自身?
但對於李問禪的問題,劍聖卻是沒有多做回答,而是戰意澎湃:“李問禪閣下,請吧!”
說話間,他伸出了一隻手掌。
以手爲劍,向着李問禪凌空一劈。
“哧啦!”
虛空中,響起空氣被撕裂的聲音。
隨着他簡簡單單的一劈,一道劍氣爆射而出,這道劍氣不大,只有三丈來長,但是其上的力量,卻無比的凝練。
空氣都像是流水一般,向着兩邊分開。
這一劍未至,鋪天蓋地的劍氣已經率先而來,割的臉龐疼痛,除此之外,更有一種恢弘大氣的意志,牢牢鎖定住了李問禪的元神,令得李問禪的元神,都感受到了威脅。
“這是……劍意?”
李問禪驚訝。
葦名一心的劍道,的確到了一種登峯造極的地步。
一個劍修,如果能修煉出劍意,威力將會截然不同。
一旦掌握劍意之後,一招一式,不但能傷人的肉身,就連靈魂都能傷到,這也是李問禪的元神,感受到了威脅的緣故。
像葦名一心這樣的人,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他隨意揮灑,皆成妙手,看似無招,實是有招。
“看來這一戰,應該能讓我盡興了!”
李問禪長笑,他認可了葦名一心的實力,這位R國史上唯一的劍聖,的確不是沽名釣譽,而是有着超凡入聖的實力。
“破!”
他五指一握,打出一拳,燦爛的拳芒宛如一道光柱,轟殺過去。
他的拳法,一樣有拳意。
意這種東西,其實就是形神合一,將武學修煉到了一個神乎其神的境界。
當初他在渡江遊輪上,一拳打出,便以拳意斷魂殺人,而死者身上連傷勢都沒有。
這便是意!
弱者殺身,強者斷魂。
“轟隆!”
拳芒和劍氣狠狠撞擊在一起。
巨大的聲音,宛如雷霆一般炸響,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擴散開去,四周的白雪瞬間就被掀飛。
雪花漫天飛舞,繽紛多彩。
這股聲勢之大,簡直就像是炸彈爆開一般,驚天動地,而要知道,這次的交手,只是他們相互試探而已,還遠遠不是全力呢。
初次交手,兩人不分勝負。
論劍道,葦名一心領悟了劍意。
論肉身,他被岩漿淬鍊了數百年。
論修爲,他和李問禪一樣,都是大天位。
這麼難纏的敵人,即便是李問禪在崑崙山那三百年裏,都屈指可數,足以名列前茅。
一掌不成,葦名一心又一指點出。
這一指,駕馭無比渾厚的劍氣,化作一道犀利無比的劍虹,貫穿長空。
這種攻擊,將殺傷力凝於一點,看去似乎沒有什麼威力,但威力反而更勝剛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