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殺我，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步滄海深深的看了眼李問禪，然後轉身就走。
一般來說，積蓄無敵勢，結果被擊敗的人，這股無敵勢一破，整個人的氣勢、精神，都會大受挫敗。
武道上，再難進步。
這就是無敵勢的弱點所在。
欲求無敵之人，一路都不能敗，必須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纔是無敵勢。
一敗，那就如同被紮了個洞的氣球一樣，會‘漏氣’，從此就一蹶不振，如大廈將傾。
不過步滄海的身上，倒是沒有這種戰敗後的頹廢。
反而像是得到了新生。
有種放下枷鎖的感覺。
“小漁，原諒我的任性，你和青雲再等等我，終有一日，我會來找你們母子的。”
步滄海在心中輕輕呢喃。
妻兒的死，是他心中的痛，難以放下的傷。
但現在這一戰過後，他釋然了，暫且有了其他的追求。
因爲他看到了李問禪的絕世強大，看到了武道的更高境界，心有嚮往。
哪一位武者，不渴望武道之巔？
步滄海即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但同時，他也是一位武道強者。
他一樣渴望武道之巔，渴望變得更強。
妻兒都已離世，傷也好，痛也罷，他再怎麼悲傷，都已不可挽回。
接下來的他，將全心全意，投入武道。
“李問禪贏了。”
看着步滄海離去，長江兩岸邊，以及諸多船上的觀戰者們，都心神震撼，久久難以平靜。
那個沐浴在日月光輝中，白髮俊美的男子，簡直強大到令人絕望。
步滄海一路以無敵之勢而來，最後更是拼命斬出了百年未有的王者一刀，結果別說殺了李問禪。
就連傷都沒有傷到他。
這世間，還有誰能敵過他？
“舊時代的王者不出，李問禪等同於無敵啊！”
“他的肉身，術法，御劍術，每一樣給別人，都能稱得上是一種無敵術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如此強大。”
“你們說，地榜前三的那三位，能不能贏他？”
地榜前三的三位，都是國外的強者。
這三人，皆是一品大宗師的境界，其中甚至還有被稱作‘半王’的頂尖存在。
“我看難，步滄海剛纔展現出來的戰力，絕對不會弱於地榜前三的人。”
有宗師搖頭。
步滄海雖然現在排在地榜第四。
但是他最後那一刀的實力，便是地榜前三，也未必能夠接下。
地榜的強者再強，也不是王者。
而步滄海的那一刀，可是實實在在的王者之力。
“難道真要王者出世，才能鎮壓李問禪嗎？”
“或許未來，真有王者之戰也說不定，李問禪殺了段正陽，而龍虎門曾經投入鎮北王的麾下，這件事情，終究是要有一個交代的。”
“鎮北王，已經百年沒有出世了，他真的還活着嗎？”
衆人議論紛紛。
天境王者，這是連宗師都憧憬無比的境界。
百年前，沒有核武的時代，那些王者，叱吒風雲，縱橫天下，每一位都是無敵的傳奇。
隨着李問禪回首，衆多武者，皆是敬畏的看着他，哪怕是宗師，也向這位登臨世間的無敵強者，低頭表示敬意。
就算是江北的那些武者，也全不例外。
他們可以因爲段正陽的死，而敵視李問禪，但必須尊重李問禪的力量。
“呼，李問禪贏了，真是嚇死我了，小檀，我偶像是不是無敵了？”
雲冥長出一口氣。
當時那一刀，也讓他提心吊膽，擔心天驕早逝，留下遺憾。
“哼，你那麼關心他，不如和他過一輩子去吧。”
看到他這副樣子，旁邊的蘇小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其實對李問禪也沒太大的意見，雖然段正陽死了，她江北少了一位武林魁首，不過蘇家早就式微，逐漸退出武林了，所以她的感觸不是很大。
可是雲冥，整天張口李問禪，閉口李問禪，連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都這樣，她要沒意見，那纔是怪事。
“我倒是想，但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雲冥翻了翻白眼。
“你還真想？行，行！”蘇小檀咬牙，手掌一伸，捏住雲冥腰間的軟肉，狠狠一擰。
“啊——”
殺豬般的聲音在江面上迴盪，引來不知多少人側目。
連李問禪都聽到了，哭笑不得的看了過來，以他的耳力，哪怕相隔幾百米，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問禪，你沒受傷吧？”
夢紙鳶向着李問禪跑了過來，美眸擔心的看着李問禪。
“無妨。”
李問禪淡淡的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夢紙鳶笑了笑，但她眼神黯淡，一顆心，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李問禪話中的距離感，以她的聰明，又豈會聽不出來？
此刻的李問禪，明明站在她的面前，伸手就能摸到。
可是相比兩人身體上的距離，真正的距離，在心上！
他們的心間，因爲之前的事情，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看不到摸不着，但是夢紙鳶清楚它的存在。
“爸，我是不是……做錯了？”
遠處人羣中，一個偉岸的中年男子，此時目光掙扎，身軀顫抖。
正是夢平江。
這一戰，畢竟也關係到了夢紙鳶，所以他和夢老爺子，也都親眼見證了。
此時看着夢紙鳶臉上的痛苦，夢平江的內心深處，終究是生出了無邊的悔意。
如果當初，他沒有棒打鴛鴦，沒有去拆散李問禪和夢紙鳶，那麼一切的結局，都將該寫。
他本以爲，步青雲是步滄海之子，這纔是門當戶對，是良禽擇木而棲。
“龍不與蛇居，原來，我纔是小丑……”
夢平江哭笑連連，想着當初的這句話。
曾幾何時，他高高在上，認定李問禪就是一條不值一提的小蛇。
現在方纔明白，跟李問禪一比，步青雲又算得了什麼？
李問禪纔是真龍。
此刻他騰飛九天，讓在場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
如果李問禪在夢家，夢家將會達到不可想象的地位，就算是中樞巨頭，又有何懼？
是他，讓夢家失去了一場天大的造化。
“唉，改天找個機會，我和你一起親自登門道歉吧，別想着讓紙鳶和他再續前緣，至少，先化解曾經的恩怨，希望他能原諒，我夢家過去的錯誤。”夢老爺子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