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葉:“彼此彼此。”
他聲音壓低了一些問:“能牽扯到最大的官員是誰?”
須彌翩若:“說不得。”
林葉白了他一眼。
須彌翩若道:“不過,我在歌陵的時候和陛下說,應從吏部查起,這次證據送回去,吏部怕是要翻天覆地。”
林葉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須彌翩若簡直就是天子肚子裏的蟲。
天子想做什麼,須彌翩若看的清清楚楚。
把吏部徹底翻一遍,那對於大玉來說,就相當於把最大的病竈給解決了。
如果說大玉是個巨人,各地方官府就是巨人大大小小的器官,吏部就是心臟。
吏部這邊清理乾淨,不管是誰再想靠着權力,或是什麼收買,隨意安插官員,那就是癡人說夢。
陛下首先要把吏部的人換成他信任的人,這同樣是在爲將來的新君繼位鋪路。
林葉問:“陛下有沒有誇過你?”
須彌翩若道:“陛下確實誇過我,用詞還很準確。”
林葉問:“方便告訴我一下,陛下是如何誇你的嗎?”
須彌翩若道:“陛下說,如果我的屁話不那麼多的話,那真是個了不得的人才。”
林葉想了想,理解了用詞準確這四個字的含義。
“接下來怎麼打算?”
林葉又問。
須彌翩若道:“都護大人半路幹掉我,或者幹掉一半我的事,大概是不能行了。”
他說:“十日之前,我已派人往歌陵送奏摺,請求陛下准許我留雲州一年。”
林葉眼睛眯了起來。
須彌翩若留雲州一年,那這事情搞的可不是一般大,比林葉想搞的還要大多了。
陛下多半會同意須彌翩若的請求,而且,還會把這件事拿出來在朝堂上當衆說。
一年啊......
須彌翩若的意思是,他就在雲州立個衙門,接受來自全雲州百姓的上告。
此時此刻,他看着林葉像是陷入沉思,於是問了一句:“都護大人在想什麼?”
林葉道:“我在想,你在這一年的話......所要用到的錢糧消耗,是陛下撥款,還是我出。”
須彌翩若抱拳:“告辭,我現在就回歌陵。”
林葉笑了笑。
“其實我在想的是,如果現在就宣揚出去,所有赴歌陵伸冤的百姓,只要案情屬實,來往的費用朝廷都給出了,百姓們必然來的更多。”
須彌翩若:“雲州窮成這樣了?”
林葉道:“我爲陛下辦事,陛下歡喜,那憑什麼是雲州出錢。”
須彌翩若:“都護大人,已露反心。”
林葉噗嗤一聲笑了。
他轉身往外走,須彌翩若問:“都護急着走了?”
林葉道:“寫奏摺去,順便把你好好誇誇。”
須彌翩若道:“如果陛下同意撥款,你就多要些,我想喫點好的。”
林葉笑着點了點頭。
正走着呢,林葉看到花和尚竟然出現在縣衙門外。
花和尚他們沒有隨林葉來,林葉讓他們在雲州好好訓練隊伍。
此時花和尚突然來了,那就說明肯定發生了什麼急事。
“門主。”
花和尚看到林葉後就快步過來,見左右也沒人離得近,於是壓低聲音說話。
“留在冬泊那邊的暗線,報上來一件事......”
他看向林葉:“冬泊國君玉羽成匆,前陣子祕密見了婁樊的特使。”
林葉聽到這話,眉頭一挑。
玉羽成匆不是個蠢人,怎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這事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極有可能是冬泊的境況,已經格外的糟糕。
下一息,林葉就想到了些什麼,臉色也隨即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冬泊情況真的糟糕到了一定地步,玉羽成匆沒理由不寫奏摺呈遞給天子。
但,林葉才從歌陵回來沒多久,從未聽天子提及過關於冬泊的事。
天子知道林葉瞭解冬泊,所以若冬泊真出了什麼大事,天子必然交代林葉這個三北都護去辦。
天子沒說,那就說明天子沒有收到奏摺。
玉羽成匆又不可能不寫......
那麼就只剩下唯一一個可能了,玉羽成匆和天子之間隔着的人,把奏摺給扣了。
有人故意不讓天子知道冬泊境況,讓玉羽成匆以爲天子是還要加重懲治冬泊。
此時在冬泊的......
林葉腦海裏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原來的邊軍將軍洪武定。
這個人率軍在冬泊抗擊婁樊,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這個人都能抽身事外。
不管是被拓跋烈算計了的大將軍雲孤鴻,還是拓跋烈的反叛,都沒有影響到洪武定。
這個人明明在所有事之中,但又卻被所有人忽略。
冬泊戰事了結之後,洪武定還被天子嘉獎,封了侯爵,奉旨率軍駐守冬泊草束城。
玉羽成匆如果要給天子上奏摺,不敢繞開洪武定,因爲洪武定現在在冬泊,就如同太上皇。
想到這,林葉的心情就變得有些陰沉下來。
一個案子還沒結束,看來更大的案子馬上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