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只是讓他走了。
駱神賦他們都死了吧。
若說離開那個小院的時候,江秋色見自己丹田被毀修爲全失,是萬念俱灰。
其實這萬念俱灰中,還有那麼幾縷希望在。
這幾縷希望中,毫無疑問,東家就是他最大的期盼,是最亮的那束光。
現在,這最大的期盼破滅了,東家不是他們的人,東家把他們帶來雲州,也不是爲了幫他們報仇。
“師父......師孃?!”
就在這一瞬間,江秋色腦子裏忽然又亮起來一團光。
是的,不管誰放棄他,師父和師孃一定不會放棄他,一定會拼盡全力的救他。
於是他往四周看了看,轉了個方向,朝着嚴家武館那邊走。
他艱難的走到另一條街上,而此時,嚴洗牛和雷紅柳帶着武館弟子,已經在這條街的盡頭了,他們正在排隊出城。
江秋色拄着柺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求生的希望越來越大,他走的竟是快了不少。
他跌倒,爬起來,還是能越走越快。
終於,他到了嚴家武館門外,可是看到了那大門上橫攔的鐵鎖。
“師父!”
江秋色丟掉柺杖撲在大門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的門板。
“師孃!”
他喊,聲嘶力竭。
“救我啊,師父師孃,救我啊!”
沒有人迴應。
他跌坐在地,這一刻再也繃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
天意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扶着門站起來,眼神裏已經沒有了絕望,只有決絕。
他抓起柺杖,繼續走,朝着城南方向。
那是多麼漫長的一條路,可若是他沒有受傷,這條路他無需多久就能跑過去。
他穿街過巷,不理會那些人的目光,也不再去聽那些人說了什麼。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無疑,但他要死在他該死的地方。
足足一個時辰後,虛弱無比的江秋色走到了城南,這裏沒有了城中的繁華,看起來滿目都是落魄。
在這片落魄和荒蕪中,最耀眼的,就是那座北野王府。
報仇!
他抽出短刀,一步一步前行。
他自言自語:“拓跋烈......我要殺了你。”
“咦?”
不遠處有人發出疑惑的聲音,卻沒有讓江秋色分心。
那是幾個潑皮。
在城南這樣貧窮的地方,這種破皮混混實在太多了,他們噁心,也不起眼。
像是一羣一羣的蟑螂。
“這不是風光無限的江大俠嗎?秩序樓的當家。”
有個混混走過來,說話還保持着幾分客氣,也沒敢輕舉妄動。
江秋色不理他,目光只是死死的盯着遠處的城主府。
可在剛剛看到城主府的地方,其實距離城主府還有很遠。
“這是受傷了啊,要不要我幫幫你?”
那潑皮試探着問了一聲。
江秋色側頭,用看蟑螂一樣的眼神看了那潑皮一眼,他聲音沙啞的說了兩個字。
“滾開!”
一開始,那潑皮還真被嚇了一跳,畢竟對方可是江湖大鱷,是秩序樓的當家。
可是他們往四周看了看,沒有人跟着江秋色,而那個大鱷看起來也已奄奄一息。
幾個潑皮對視一眼,他們心領神會,然後就走了過去。
“江大俠要去哪兒啊,我扶着你走。”
兩個潑皮一左一右扶着江秋色,江秋色掙扎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一見他如此虛弱,那幾個潑皮隨即笑了。
其中一個見江秋色手中短刀不錯,伸手就給奪了過來。
江秋色竟是連刀都護不住,他怒罵:“你們這些敗類,想死?”
“呦呵,還嚇唬誰呢。”
那潑皮一刀捅進江秋色小腹裏,江秋色頓時僵住。
潑皮又一刀捅進去,然後一腳把江秋色踹翻在地。
他們隨即蹲下來,真的就像是爬上了食物的蟑螂,在江秋色身上不停的翻找。
他們找到了一些銀票,找到了一塊有着飛鷹圖案的鐵牌。
銀票被他們分了,鐵牌被他們隨手丟掉。
“操,還牛氣什麼。”
一個潑皮朝着屍體啐了口吐沫,然後他們幾個勾肩搭背的跑了。
得了這麼大一筆橫財,當然是要去逍遙快活啊。
陽光真好。
照在屍體上。
不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