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那個無名刀客還沒有回來,一人拿着一竄鑰匙,所以衆人將大門鎖住,開始各自休息。
林逍也沒有想太多,躺在牀上開始思考着自己接下來的旅途。毫無疑問,西洲到達天洲這段距離是十分遙遠的,海上征途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是別想到到目的地了。
除此之外,林逍有些難受,對他來說,現在這環境根本沒辦法融合天外隕鐵。
之前想的那個找個沒人的地方更行不通。現在這個商船沒有嵩亦商會那種規模,所以海船的大小也相對較小。
可這上船的人還是不少,哪怕是最偏僻的角落也能看到人影。在傍晚之前林逍就隨意走動了一下,這才得出這樣的結論。
林逍微微嘆了口氣,開始休息,算了,明天再看看吧。實在不行就只能等到去雲下國再做打算了。
第二天早上,還不等兩個道人和林逍睡到自然醒,大門那邊就傳來陣陣敲門上,猛烈而雜亂。
敲門聲讓三人瞬間驚醒,這個時候卻停了,大概是門外的人找到了鑰匙,插進門裏,很快打開了房間的門。
兩個道人舒了口氣,能開門就證明是那個無名刀客了,既然算是相識之人,那大概不會有什麼麻煩了。
只是很快,師徒倆的表情開始凝固,兩個上身赤裸沒有頭髮的光頭大漢各自扶着一邊將一個渾身浴血,已經看不清臉龐的男人丟進來,也不管那些腥臭味如何瀰漫。
丟進去這兩個大漢還不忘往門上抹了抹手,而後看向三人:“你們什麼都沒看到,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你們也是這下場,記住沒有?”
另外一個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拿出一把刀,沒看錯的話正是當初那個無名刀客的腰間佩刀。
壯漢貪婪的掃了眼那把大刀,興許是上面有人不讓奪人兵器。臉色掙扎了一番還是丟進去,不忘冷哼一聲,從頭到尾都沒給人半點好臉色。
“擦乾淨再走。”從牀上走下來的林逍眉頭緊鎖,看向被丟在這裏的血人,將目光看向那兩個大漢。
“你說什麼?”其中一個大漢扭着腦袋,雙手攥緊,獰笑轉身,兩人之間的體型,很難不讓人擔心。
林逍指着門上那些被抹上去的血跡,又看了看那個躺在地面上的無名刀客:“首先擦乾淨這裏,這裏面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你要出頭?”那光頭壯漢上前一步,恰巧就站在林逍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而下。
林逍眉頭微皺,他就是想出頭,大概是年少時的那股剩下熱血在作祟。他忍無可忍,把人打成這樣還耀武揚威的在他面前顯擺,誰給他的勇氣?
此次出手,原因很多,單單拿出來看起來都是無關緊要甚至有些刻意的理由。可這些理由全部都堆積在一塊後,他不願意看下去了。
就當行俠仗義一次?
林逍自嘲一笑,自己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壞事。現如今轉頭開始行俠仗義,未免有幾分僞君子作風,可又如何?
他所追求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善與惡,只是因爲那兩個字“我想”,我想就是我要做的。
這就對了。
大概就是因爲這個信念,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林逍做了好事壞事對事錯事,他的心境都沒怎麼受到影響。
只因爲他按照自己的心中所想而走,他的心境就會趨於圓滿,不會出現裂縫。如此一來,他在這條路上才能順風順水。
這算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了。
還不等那個壯漢出手,一道身影就從房間裏如虹掠出,身形輕靈如飛雀,轉瞬間來到那白衣年輕人的面前:
“兄弟,這兩人本事不小,我跟你一起!”年輕道人滿頭冷汗,甚至有些害怕,可竟然還是來到這裏。
林逍微微詫異,此前他也觀察過這位和自己年紀相差不大的道士。發現後者性子略微內向,不太擅長的人交流,而且修爲也一般,放在內陸都只能算是中規中矩。
而且之前那刀客遇到麻煩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恐懼也是發自肺腑。這樣的年輕道人,便是林逍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站出來。
大概是事發突然,那個老道人愣了一下,旋即在原地這邊調教罵娘:“你這不孝徒子,這是在坑爲師啊!回來!”
“師父,我這一路走來不管到哪裏都是窩囊着。心裏憋着一口氣,總怨你本事不大還膽小謹慎。不過這不妨礙你是我師父,畢竟禮行了,茶也喝了,就作數了。”
說到這裏,年輕道人拔出自己背後的那把自制桃木劍:“不過我想試試看,憑自己本心來做事的感覺,死也無妨!”
這個時候那個壯漢已經迅猛出拳,首當其衝就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破道士。
那壯漢修爲比年輕道人要高很多,後者沒有多少反應的空間。那把自制桃木劍橫放在前,想要硬抗這一拳。
只是在最後關頭,一襲白衣擋在兩人中間,一根修長食指輕輕抵住那碩大拳頭,輕描淡寫。
林逍面無表情,不去理會壯漢那錯愕的表情,一記膝撞就把後者給撞飛到走廊的對面,因爲控制好力度,所以最後只是砰的一聲砸在牆壁上。
饒是如此,這一幕還是被不少人看到,很多目光開始看過來,匯聚在那個年輕人身上。
一些見多識廣的人喊了一聲,內容大概就是屠龍幫的人被打了,這下船上不太平了。
林逍眉頭微皺,屠龍幫倒是不需要理會。只是自己身後那個無名刀客已經奄奄一息,若是不及時治療,便是他也能無力迴天。
知道不能拖延下去的林逍衝着剩下的那個壯漢緩緩吐出一個滾字,冰冷至極。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僥倖沒有第一個出手的壯漢二話不說就揹着自己的同伴狂奔離開。
期間沒聽見這傢伙半句狠話,但凡瞭解過屠龍幫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幫會,不論對手是誰,只要招惹了他們,就要碰一碰。
關上門的林逍沒時間去管那個同齡人的表情,而是迅速拿出一枚自己煉製的四品丹藥送進那位無名刀客的嘴裏。
“四品丹藥,看的出來小友也是個家底殷實的主,可沒想到連這種靈丹妙藥也能隨手拿出。”老道人嘖嘖稱奇,而後想起了什麼,從牀上掉下來居高臨下正好一巴掌拍在自己徒弟的腦門上。
老道人板着臉嚴肅道:“你這不孝徒子,還沒問過爲師我的意見。就這麼衝上去,你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找死?”
大抵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平常就不願意還嘴的年輕道士低着頭任打任罵,那模樣委屈至極。
感覺到無名刀客的情況略微好轉了許多,林逍纔有時間兼顧這邊,正巧看到眼前這一幕:“前輩,我覺得這位兄弟做的很好。其實有的時候,先考慮對錯再考慮要不要去做並不能解決問題。”
“師父教徒弟,說來說去,到底還是法心參半,傳承師門之法,後半邊則是隨心而動。”
老道人愣了一下,想到之前這小兄弟好歹給自己照顧了下面子,也就沒有反駁什麼,微微頷首,轉身回牀上前還不忘冷哼一聲。
年輕道人撓了撓頭,細如蚊聲的說了句謝謝,也不知是謝之前的仗義出手還是現在的仗義執言。
也許兩者都有。
林逍咧嘴一笑:“我叫林逍,方纔兄弟的舉動讓我刮目相看,咱們這算不算是生死之交了?”
年輕道人略微拘謹,低着頭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最後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叫劉嵩,我師父道號九霄。師承大肖門。”
大肖門?
林逍愣了一下,旋即有些疑惑這名字怎麼起的?總不能是上古時期流行這種名字吧?
年輕道人臉一紅,大抵也知道自家宗門不論是名字還是名字實在有些說不出口,但還是解釋道:“我師父是這麼說的。他說我們師門因爲一場浩劫,現如今就只剩下我倆了。”
林逍回頭看向那個自顧自打坐的老道人,若不是能清楚感覺到這老頭的確有靈丹境巔峯甚至半步踏入下一個門檻的修爲,還真以爲是一個在江湖上坑蒙拐騙的混蛋。
林逍輕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這個叫做劉嵩的兄弟修爲在青藍境中期,而且氣息不太穩定,顯然突破沒多久。
兩人算是剛認識,因爲年輕道人性格原因,所以接下來交談中十句就有九句都是林逍在說。
劉嵩聽着那些大陸上奇人異事有些炯炯有神,似乎無比嚮往,卻儘量收斂表情。
林逍有些疑惑的問道:“你難道沒有去過陸地?”
劉嵩撓了撓頭,看了眼老道人,後者微微點頭,他鬆了口氣才說道:“說出來也不怕林兄笑話。我從出生到現在都不曾去過內陸。”
“二十幾年的海外漂泊,我和師父都在海上諸國來回穿梭,從未見過大陸長什麼樣。不過我覺得應該和大國家差不多。”
林逍神情有些古怪,“頭一次見,不過我先說一句,大陸和島嶼國家不一樣的那就。就算是東海這邊最大的國家也和大陸不一樣。”
“要是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