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略微含有怒意的嗓音從遠處傳來,三位對着石像指指點點的弟子聞聲看去,正好看到一位披着黃色的大衣雙手空空無刀也五劍的少年走來。
少年容貌俊逸,眉宇之間帶着些許痞氣,五官端正棱角分明。
少年走過來,一臉的不耐煩,擺着手:“去去去,哪涼快哪呆着去!這裏可不是接你口水的地方。”
那個精瘦少年一見這傢伙來勢洶洶,一看就不太好說話,看了看身旁那位心儀的女子,冷哼一聲,上前一步:
“你算什麼東西?宗門是大家一同生活的地方,我們在哪裏說話用得着你管嗎?再者說了,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對我們指指點點?”
黃衣少年哈哈大笑,走過去拍了拍精瘦少年的肩膀:“有點東西,怎麼樣?想喫刀子啊?小爺我現在好言好語跟你們說話,你們應該要感到萬幸纔對。”
“你到底是誰?你以爲你是外門地榜高手?”精瘦少年拍掉肩膀上的手,一臉警惕,他甚至已經做好大打出手的準備。
眼前這個人實在太囂張,若是不出手教訓一下,讓身後那女子認爲自己不過是徒有虛名的銀蠟槍頭,那恐怕難度就要呈幾何上升了。
就在他心念電轉準備好作戰的姿態,被拍掉手的黃衣少年勃然大怒:“你這廝好生無理!你可知道我是誰?說出來直接嚇死你!”
“你倒是說啊?我也是見識過不少外門大人物的。那些地榜高手都眼熟見過幾面,你是哪根蔥?”精瘦少年扯了扯嗓子,故意放大聲音。
聞言,黃衣少年頓時樂壞了:“喲?看不出來還是個有背景的主?巧了,我也有點背景,怎麼樣?和江湖人一樣,來一場各自叫人的硬碰硬?”
精瘦少年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旋即昂首挺胸的說道:“我叫洪汕,不知這位師弟怎麼稱呼?”
師弟二字故意加重了一下,可謂是喧賓奪主,不過說起來也的確是師弟了。
因爲眼前這個黃衣少年算是最新的一屆,相比於眼前這位已經無限接近地榜的師兄的確是有些相形見拙。
哪知黃衣少年根本沒有在意,神祕一笑,摟着這個精瘦少年賊兮兮拿出一塊令牌:“嘿嘿,我叫宋雲超,你要是不是那種孤陋寡聞的傢伙大底也明白我的威名吧?”
宋雲超!
精瘦少年心中翻江倒海,臉色僵硬的看着這個衝着自己露出不懷好意笑容的傢伙。
宋雲超現在在道玄宗外門可謂是讓人又敬又怕的存在。
這大半年裏,這位就像是橫空出世一般,聽說宋雲超常年都不會呆在宗門,而是不斷外出去執行任務。
就算偶爾回來估計也不會呆夠三天,不過但凡是能夠和這位組過隊的都說其飛劍術嫺熟程度堪稱驚爲天人。
取人首級更是如同探囊取物,無數次生死搏殺,宋雲超均是能夠從容面對。甚至在這半年裏殺過的人和獸已經超過以往任何之後。
據說宋雲超和蕭訣之間的談話曾有一段傳了出去。
在談話中這位飛劍高手笑着說了句這大半年裏殺的人獸,怕是已經超過這之前的人生的總和了。
這句話剛剛傳出來,就被無數人相信。就算這話有點誇大其詞,但也足以證明這位凶神的兇性何其殘暴。
而已經晉級靈丹境巔峯再加上自身八劍的宋雲超更是直接躋身地榜前十甲!
入門甚至還不到滿打滿算一年,這位天賦異稟的少年已經有了如此恐怖的成就,可謂是讓人無比唏噓。
所以現如今宋雲超也被其他弟子稱之爲飛劍凶神。
這大半年來他可謂是成長迅速,就連蕭訣在這個時候都是有些緊追不上,更別說是當初那些和自己一樣地方來楊川等人了。
至於張星河,倒是除了宋雲超之外還算是耀眼的。至少是唯一一個躋身地榜前列一些。
宋雲超一路高歌猛進,旁人只能望塵莫及。
看着眼前這個自曝姓名的“師兄”,宋雲超會心一笑,他要的就是這種表情,好不容易從外頭回來,總不能不裝逼吧?
“怎麼樣?咱們雷聲大雨點小,你趕緊滾蛋,給我個兩三百玄力點,我就不讓你在那位女子面前出醜了,如何?”
洪汕連忙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爽快的把三百玄力點交了出去。
因爲兩人是背對着那邊兩人,所以除了落在人眼中有些古怪以外,也看不出這交易。
很快,交了錢的洪汕找了個理由就這麼不了了之的離開此地。
看着三人行離開,宋雲超輕嘆一聲:“可惜了,這段時間總是被老頭子趕出去,不然我多逛逛,這外門還有不認識我的人?”
打了一下牢騷後,宋雲超走到林逍的石像面前,直接很自然的坐在石像面前,拎着一壺酒。
在外門中,宋雲超每次回來都會來到這裏說說話,自顧自的說,也不管別人聽沒聽到。
久而久之,許多弟子就發現了這一奇異現象,知道生前林逍和宋雲超是十分要好的兄弟。
所以也就沒有人覺得奇怪,只是覺得這位飛劍凶神居然如此講究情義,都半年了,依舊雷打不動的倒酒。
其實現在論聲威,宋雲超猶在半年前的林逍之上。畢竟再怎麼說,半年前的後者也沒有來到地榜前十的高度。
“我聽說了,沈劍凡和姜秋雲這兩人在半個月前晉級念心境,就差一步就踏入念心境中期了,可真是像彈簧一樣啊。”
宋雲超打開酒罈子,往石像面前倒了一點自己喝了一口:“不過我還是不服氣。”
他冷哼一聲:“當日你捨命將四人救下,才讓他們造就瞭如今的局面。否則,他們早就該去見閻王爺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後悔,也不想去問。這是你的選擇,作爲兄弟情,尊重你,所以這半年來,我再也沒有刁難過那些傢伙。”
說話間,這個臉皮厚的跟城牆一樣的傢伙很自然的略過當初得知此事後到沈劍凡府邸面前大鬧一場的事。
“我也快要晉級念心境了,可惜你這傢伙不在了,不然肯定能和我抗衡一二,估計能接住我七八分力氣吧?”
“上次我也和你說了,幫我鑄造第七把飛劍的那個老頭子收我做關門弟子。”
說到這,宋雲超自嘲一笑:“本來我還在懷疑那老頭子是不是在開玩笑,畢竟脾氣怪得很。而且我也有顧慮,這樣一個老頭子有這樣的本事還偏居一偶,莫不是在宗門裏犯下大忌的傢伙?後來我才知道這傢伙原來是內門神器脈的長老。”
“內門長老啊,這是多麼高高在上的傢伙?居然會在那種地方呆這麼久?你說對吧?”
宋雲超微微眯眼,“我已經距離那個目標越來越近了。只是不知道你這傢伙在下面還好不好?”
“唉,你也知道,那老頭子催得緊,幾乎回來見他一面沒說上幾句話,他就踹我一腳讓我滾出去繼續下個任務。”
“所以我沒多少機會來找你說說話,不過你給老子記住了。我對你的承諾依舊會實現,總有一天,赤龍山脈上下,雞犬不寧。”
正是這個時候,一襲白衣的劍客走了過來,正是當初被林逍親手踢下去的蕭訣。
他站在宋雲超旁邊,這段時間兩人廝混在一起,倒是關係增進不少,起碼不是冷冷淡淡,算是朋友。
“行了,這一趟該要出發了。有時間再回來看看吧。”說着,就連蕭訣也都是露出感慨的眼神。
誰能想到,造化弄人?那個曾經讓他有些心服口服的傢伙就這麼死在了外面,埋骨他鄉,甚至到最後都沒人去尋找屍骨?
宋雲超點了點頭,起身仰頭一口把酒喝見底。不知道怎麼時候開始,他喜歡上酒的味道了。
這位被人稱之爲飛劍凶神的少年轉身離去:“這一趟,我想去赤龍山脈,得準備準備,最好別讓我遇見那頭赤焰虎。”
蕭訣臉色複雜,但他沒有勸阻,緊緊握住手中長劍,眯着雙眼,劍鳴隱隱傳開。
這大半年裏,他每次都要求和宋雲超一同前往,後者也沒有拒絕。所以每次任務都會有他的身影。
這並不是他閒着沒事幹,只是在第一次和他執行任務後就覺得這傢伙實在不太一樣。
因爲他敢打敢拼,就算遇上比自己強橫很多的對手也絕對不退後逃避。
這份心性,他很欣賞,而且也有益於自身劍道。一往無前,縱使前方荊棘叢生,亦要一劍開道,這就是他的劍道。
至於劍意,他真的不太明白,至少現如今躋身靈丹境巔峯的他也沒領悟到什麼是劍意。
到底是什麼?
他搖搖頭,這位本該是這一屆新人王的少年竟然接連被兩人掩蓋住光芒。
所幸他的劍心在和林逍一戰之後變得無比純粹,這纔沒有導致他的劍心蒙塵。
想到這裏,蕭訣回身望向石像,從頭到尾都好好的打量了一遍。
林逍這個人其實他算不上很熟悉,但既然能和宋雲超爲伍,就絕對不會差勁到哪裏去。
“多謝你當日一戰,爲我這顆劍心加了一層保護膜。讓萬千灰塵都不能染上半分。”
說着,白衣勝雪的蕭訣一刀一劍掛在兩邊腰間,拱手作揖,真心實意。